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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身子怎么回事!”酈長行猛地回身低吼,“我不在的日子里,你是不是受過什么內傷?!” 卓鉞頓住了。 他看著酈長行極怒的眉眼,忽然有些想笑,又有些心酸。 “榆林關受的傷。”他輕描淡寫道,“一身殘筋敗骨供你驅使,望你不要嫌棄。” 酈長行眸光縮緊,近乎憤惱地看著他,半晌道:“今天我不知道……以后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只要你留在這里,以后這些打打殺殺都避免不了。”卓鉞忍不住道,“如果你真的在乎我,現在就跟我回中原去,我們遠離紛爭。” 酈長行目光沉沉,半晌抿起了嘴唇:“……現在還不行。” 卓鉞一陣無力,忍不住自嘲低笑了笑。他還是太高看自己了,酈長行已經在他的要挾下回歸草原了,現在剛站穩腳感他又要求人家回去,怎么看都不能輕易同意。 總之是他對不起酈長行在先,如今的種種磨難,都是該受的因果。 誰知下一瞬,酈長行卻忽然展臂將他帶入了自己懷中。卓鉞被那厚實的大氅裹在里面,感受著酈長行溫熱的體溫,聽他在頭頂輕聲道:“但你在我的身邊,也不會受半點傷害……如今的我已經可以做到了。” 卓鉞微微嘆了口氣,閉上眼睛沒有應聲。 作者有話要說: 小酈快作到頭了,想看少男撒嬌落淚的小可愛們別急! 明天可能要請個假~男朋友要生日啦陪他出去嗨皮下,如果要請的話,假條會打出來滴,謝謝寶寶們的理解~ 第91章 療筋骨 接下來的幾日,酈長行一直將卓鉞禁錮在自己的營長中,徹夜徹日與他纏綿。然而每當卓鉞提到繼續留在這里爭奪王位的種種危險時,酈長行卻又會岔開話題,避而不談。 卓鉞心中焦灼,卻又無可奈何。 與此同時他收到了榆林關的來信。信中婁長風的語氣竟意外得平靜,似乎并不因他兩人的關系而感到意外,反倒對他附在信中的草原地形圖、風俗簡述等東西大加贊賞,命他見機行事繼續留在達日阿赤觀察。 卓鉞與婁吹云又聊了一下,話中的意思是如果時機不對或者此處有變故他也可以自行先回榆林關。婁吹云連連答應,卻似乎完全沒放在心里,每日里與牧民們出去放牧撒鷹,逍遙快活得樂不思蜀。 有時卓鉞看著他,真是不禁羨慕少年人的朝氣,仿佛身體里有燃燒不完的融融火焰。 這日他正呆在帳外練習斧法,卻被酈長行打斷了:“別練了,隨我出去一趟。” “什么事?”卓鉞擦了擦汗。他有些不太樂意出門,自從那日火祭之后,許多草原人看他的眼神都有點兒古怪,仿佛是窺知了什么隱情一般。 酈長行抱肩看著他,目光沉沉:“我帶你去看巫醫。” 卓鉞一怔,皺起了眉頭:“我不去。” 長久以來他都是不信神佛的,重生等種種事情卻又讓他不得不扭轉觀念。但若是到了看病醫治的事兒上,他還是相信普通大夫的,那些草原的大祭司和巫醫就會揮著鑼鼓跳大神,能治什么病? “由不得你。”酈長行似笑非笑地抬手,捋了捋他汗濕的鬢發,“忘了這是在誰的地盤了?” 卓鉞憤惱地一甩宣花斧,恨恨地瞪了酈長行這一眼。 他真是懷念酈長行年少時的那段日子。那時候這小子羽翼尚未長成,每日里謹小慎微,甜言蜜語哄著他,鞍前馬后伺候著,從來不說一句重話,真是讓人心情舒暢。 再看看現在,蠻橫又霸道,簡直像是變了個人。 如今寄人籬下的變成了他,真是風水輪流轉。 卓鉞只在那日火祭的時候遠遠地看了一眼大祭司,總覺得那是個神神叨叨的老頭,可到了此時近距離一看,竟是個頗為普通的白發老者,除了須發微長外與普通草原人并沒什么區別。 “三王子。”他沖酈長行行了個禮。 酈長行點點頭,態度也頗為恭謹:“薩滿,我想讓你看看他的身體如何。” 卓鉞有些別扭,但還是作了個禮,尊稱“薩滿”。 長須長發的老者精悍的雙目自高聳的眉骨下打量著卓鉞,片刻后倒了碗灰不拉幾的湯水放在了卓鉞面前,示意他喝掉。卓鉞膽戰心驚地看了眼那碗不知是拖布水還是洗碗水的稀湯,心中暗道,這要是喝下去了不死估計也得掉個半條命。 可酈長行正在旁邊殷切地看著他。卓鉞把心一橫,今日只當是舍身取義、為愛獻身了,端起碗仰頭干了個徹底。 這湯水倒沒有什么令人作嘔的古怪味道,有點像草木燃燒成灰后兌了水。卓鉞嗆得連連咳嗽,被那老者扣住下巴翻眼皮看了看,又瞧瞧口腔里,又攤看手掌看了看他的掌紋。 卓鉞像牲口似得被人檢查了一通,身心俱疲,暗暗等著看這老神棍弄診斷出個什么玩意兒來。 大祭司檢查完畢后收了手,不急不緩道:“最近受過不小的傷吧?” “嗯。”他能看出這卓鉞倒不驚訝。 酈長行身子微微前傾道:“薩滿,可有醫治的法子?” “他的命數,像是留存在炭木中將死未死的火種。風吹則生,風止則熄。”大祭司往后靠了靠,點了點酈長行,“你便是他命中的長風,沒有你,他便活不太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