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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沈梒不同。他風姿綽約,溫柔和煦,簡直是詩書里走出來的翩翩公子。立如岸芷汀蘭,笑若云浮入懷,讓人看一眼便忍不住想親近,親近了卻又禁不住臉紅。 可是在這看似秀美無害的外表之下,卻是少見的敏銳極慧。短短幾句話的時間,他便迅速抓住了問題的癥結,一針見血地點了出來: 你從軍多年,對我軍軍情了如指掌,如果有朝一日為達日阿赤所用,那我們豈不是養虎為患、放虎歸山? 卓鉞背心不禁滲出了些許冷汗。 聽說這位沈大人在年僅十八的時候便高中狀元,入仕之后更是深受皇上信賴,從此平步青云。 如今看來,的確名不虛傳。 卓鉞深吸了口氣道:“沈大人,我只有一顆忠心可鑒日月。您如何才能放心,請說吧。” 沈梒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半晌一笑:“忠心可鑒,未來卻難料。此事不急,我再與謝大人商議商議吧。” 卓鉞其實早就急得不行了,他每蹉跎一日,便與酈長行多分離一日。但現在再多說便是不知好歹了,他便只好將剩下的話都咽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就去找老攻! 今天去看電影《奪冠》了,太好看了嗷!!如果有機會也想寫這種體育競技類的文,好熱血啊。嗚嗚看什么都想寫,可能也是病……總之電影推薦給小可愛們!! 第84章 身融金 使臣勞軍的流程頗為繁瑣,沈梒與謝琻在榆林關內住了下來,聽說要到十一月初才會離開北疆。卓鉞心中惦記著沈梒最終的答復,試探著去問了幾次,卻都被沈梒笑著以“此事還需從長計議”給擋了回來。 與此同時,張老黑也把阿丹珠接到了榆林關內。阿丹珠已挺了六個多月的大肚子,因為她的異族身份不好暴露,張老黑還是只能將她安置在城內的百姓家中。 這一次卓鉞沒讓他自己找人,而是親自掏錢托關系,將阿丹珠安排在了一戶心慈勤快的老人家中。 “讓她好好修養吧,我看臉色也不怎么好。”卓鉞站在窗外,聽隔窗的阿丹珠在屋內低低咳嗽著,“她這是感風寒了?找大夫看過沒有?” 張老黑勉強笑了笑:“天寒以后用冰水洗衣,可能是凍著了。大夫說沒什么大礙,就是好得慢點兒,你別cao心了。” 卓鉞皺了皺眉,正欲再勸兩句,一抬眼卻看到張老黑側頭望著窗內,粗曠的眉眼難得露出了幾分落寞與消沉。 九尺高的男兒,卻連自己懷孕的老婆都無法安置妥當,想必心里很不舒服吧。更何況張老黑是那種口直心硬、打碎牙齒和血吞的人。 卓鉞把本來要說的話咽了下去,片刻后道:“封賞要下來了,這一次應該能讓大家伙兒過個好冬。你拿了錢也別藏著掖著了,給媳婦兒置辦兩套襖子聽見沒?” 張老黑一頓,微微笑了起來。 “你小子他娘的,”他低低哼笑著,“得了,曉得了。” 卓鉞捶了下他的肩膀打算回屋了,卻又被叫住了。 “打仗之前兄弟們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張老黑看著他,“主要是第二天就要和敵人見血了,兄弟們得知你要走都忍不住有點兒慌。現在都太平了,你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咱們沒有非逼著你在兄弟和媳婦兒間選一個的意思,兩邊兒都得顧好了。你但凡對不起那一邊兒了,老子頭一個把你牙打碎。” 卓鉞回望著張老黑。 “媳婦兒?”他終于低低笑了起來。 “糙你大爺的死二椅子。”張老黑的臉隱隱有點紅,“瞞得真他娘的好。現在想想以前你和酈長行老趁著午休回帳子擦兵器,真他媽的辣老子眼睛。” 卓鉞大聲笑了起來。 卓鉞回去的一路上,勾起的嘴角都沒有放下來。路上又路過了使臣落腳的府邸,卓鉞腳步頓了頓,還是沒忍住上前扣了扣門。 門房已經認識他了,一見他便笑道:“卓副將又來了?您去書房稍等,我去通報沈大人。” 卓鉞點頭,自個兒溜達到了書房中去。屋內陳設很簡單,畢竟這只是個臨時的驛館,唯有屋子正中的梨花木案上放著半干的筆墨紙硯,似是主人在此處伏案辦公時所留。 卓鉞踱步過去,側頭看了半晌。這應該是那位沈大人的筆跡,縱然卓鉞對書法沒什么研究,也能看出這一筆子寫得秀頎瑰麗,韻美風流中又不失根骨,的確十分出眾。 真好看。卓鉞在心中嘆了口氣。可惜他們兄弟幾個都是個頂個的大老粗,唯有關曦明肚子里勉強有點墨水,卻也被常年的軍旅生涯給耽誤了。 若是小關沒有生在軍門,是不是也是個秀才的料子呢? 他正琢磨著,卻忽然聽到門外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兩人的談話聲也隨之傳來。 “……利弊我都已經和你分析過,你說說看,又有何可擔憂的?” 卻聽謝琻緩緩答道:“我信不過他。” 沈梒失笑:“難道不是你說的,覺得他不像通敵賣國之人?” “他這人我覺得還不錯,但我主要信不過的是草原人。”謝琻淡淡地道,“那酈長行是什么人,咱們都不清楚。卓鉞離開我軍的日子暫且不提,關鍵是若有一日他真的回來了,你怎知他有沒有被草原人蠱惑?你怎知我們還能不能信任他?” 屋內的卓鉞本已經站起來打算出聲招呼了,此時卻屏住了呼吸,靜靜地聽著外面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