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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漢錄皺眉,定睛一看,恰巧與那人翠色的雙目撞了個正著。卻見他從從容容地向他一笑,叉手一禮:“李哨官好膽色,看來我沒有白等。” “你……”軍營中有此等容貌的人著實很少,李漢錄瞬間認出了他,立刻沉下了臉,“你故意在等我?” 那漂亮的小士兵卻絲毫沒有慌張,反而瞇著一雙貓眸沖他笑道:“當然。若不在此等您,屈居于卓哨官手下的我究竟何時才能出頭呢?” 李漢錄一愣,上下看了他幾眼。那小兵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又進一步殷勤道:“卓哨官謹小慎微,對手下將士還頗為苛責(zé),跟著他實在憋屈。小的早有心投靠李哨官,請您給我一把刀,讓我證明自己的作用。” “你倒是有眼光。”李漢錄有些得意,卻還是不禁猶豫,“只是……” 那小兵似看出他心中顧慮,又含笑道:“若您還不放心,戰(zhàn)后我愿指認卓哨官 ‘不尊軍令、臨陣脫逃’。” 李漢錄早已給卓鉞安排好了一條死路,可又有什么比在死人的身后名上再踩幾腳更讓人痛快的事呢?這小兵的每一句話,都像是說在他的心坎上,讓他忍不住心動。 “好罷。”李漢錄終于狠了狠心,咬牙道,“那你便跟著我,此事一言為定,若是事成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立于馬下的小兵聞言,抬頭沖他展眉一笑。他充滿異族風(fēng)韻的眉眼在這月色烽火之中,更顯得格外奪目,仿若凍河中的冰棱和烈火中的焠石,極盡風(fēng)采。 “我信哨官的這一言。” 李漢錄看著他,心里竟不禁癢了幾分,忍不住問道:“你叫什么來著?” “標下,酈長行。” 那雙含笑的翠色眼眸,閃過一絲堪稱愉悅的亮光。 …… 沒錯,他記憶中的酈長行,明明是個風(fēng)姿逼人、鋒芒畢露的士兵!他豪不掩飾自己的貪婪和野心,乃至于他往自己的馬前一站,李漢錄便知他是和自己一樣為了權(quán)利不擇手段的人。 可是——眼前這個癱成一團瑟瑟發(fā)抖的廢物又是誰! 李漢錄猩紅了眼睛,嘴唇不住顫抖,大腦一片混亂。 明明是他計劃中的點睛之筆,為何會成了插在他自己背后的刀?明明是一匹舔著爪上血的狼,為何轉(zhuǎn)眼又成了失了魂的羊? 究竟誰,誰才是酈長行?! 他倉皇之間,幾乎要懷疑是自己的記憶出了差錯,只喃喃著道:“不對,不對,是你撒謊……明明是你先提出來,要誣陷卓鉞的——對!明明是你!” 他猛地抬起頭,瘋狂撲向酈長行,大吼道:“是你!你才是幕后指使的小人!是你計劃的這一切——” 就在這驚鴻一瞥間,他恍惚乍見酈長行微微偏頭,竟無聲地沖他輕輕一笑。那一笑,從容自若,又滿含譏諷,仿佛是虎狼居高臨下,在看著一匹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中的獵物。 沒錯——就是這樣!李漢錄渾身戰(zhàn)栗,幾乎要驚叫出聲。 可轉(zhuǎn)瞬間,酈長行已踉蹌退后幾步,轉(zhuǎn)瞬換上了一副蒼白恐懼的表情,倉皇道:“李哨官,卓哨官得罪了你,可我什么都沒干,你怎么連我也……” “夠了。”座上的參將再看不下去,厭惡地沉聲道,“這李漢錄簡直是失心瘋了,誰都要攀咬。來人,拖下去,軍法處置。” 左右兩邊沉聲應(yīng)是,一把架起哀嚎不止的李漢錄,轉(zhuǎn)瞬拖了出去。李漢錄口中猶自咒罵不知,可不一會兒便沒了聲息。 帳中,參將疲憊地抹了把臉,對抿唇不語的卓鉞道:“就算李漢錄是主謀,你卻也脫不開關(guān)系。罰你兩個月的軍餉,你可服氣?” 卓鉞應(yīng)了個“是”。 參將看了眼酈長行:“你帳下的人,你自己管吧……唉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兒。” 他擺了擺手,讓眾人散去了。 卓鉞長出了口氣,叉手行禮,轉(zhuǎn)身向外走去。酈長行也忙爬起身來,跟著他走了出去。 帳外,卓鉞帳下的士兵們幾乎都等在這里,眾人一見卓鉞出來立刻紛紛涌了過來,慌忙問道:“哨官,有什么事兒沒有?”“卓哥,他們沒為難你吧!”“哨官——” 卓鉞面上毫無喜色,冷冷地搖頭:“回去說。” 眾人一愣,卻聽跟在他身后的酈長行笑道:“沒事,參將沒有處罰卓哥。” 眾人這才松了口氣。 大家回到營地之中,卓鉞大步走向營帳,他身旁親近的幾人都不禁緊跟著他的腳步。果然,一進帳內(nèi)放下帳簾,還沒等人開口說話,卓鉞便驟然回身一拳打在了酈長行臉上! 作者有話要說: 小酈秀滿級演技! 今天簽約啦,好開心,感覺得到了肯定~舊文那里準備這兩天更個番外嘿嘿。 第24章 難發(fā)怒 酈長行被他揍得踉蹌幾步,半晌捂著臉起身,平靜地用舌尖頂了頂側(cè)臉。跟進來的關(guān)曦明看呆了,想上去阻攔又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小嘎則抱臂站在一邊冷眼旁觀,一聲不發(fā)。 “你早知道李漢錄會背著我行動。”卓鉞緩步上前,像只逼近獵物的野獸,一眨不眨地盯著酈長行,“不然你也不會在那等著他。” 酈長行微微嘆了口氣,挑眉道:“卓哥……有時候我也搞不懂你。我明明幫你處理掉了一個想背后害你的小人,你為何還是要生我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