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干瞪眼啊干瞪眼
“長孫無忌這個人,能相信嗎?” 李豐滿輕聲向老富貴兒詢問,七大世家的人想要搞鬼,必須得有匯通邸店內(nèi)的管事配合,若是連長孫無忌這個幕后的東家都參與了進來,那就干脆別玩了,根本就玩不起。 老富貴兒沒想到李豐滿竟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那可是長孫皇后的親哥哥,老爺?shù)挠H娘舅,若是連他都不能相信了,那還有誰能信? 當年老爺最信任也最為倚重的可就是他這個長孫娘舅,說句不氣的話,李承乾之所能在太子這個位置上穩(wěn)坐了這么多年而沒有被李恪、李泰給擠下去,長孫無忌的絕對是功不可沒。 “老爺,趙國公絕對值得信任!”老富貴兒定聲回道:“五姓七宗的人與長安城的這些新貴一向都不怎么合攏,長孫國舅是皇上的心腹,自然不會與這些人有太深的交集,老爺完全不用擔(dān)心他們會合起伙來做局下套?!?/br> 李豐滿點頭,若有所思道:“那你覺得,我的這個舅父,他現(xiàn)在知道我現(xiàn)在的真實身份嗎?” 老富貴兒猶豫了一下,道:“老奴覺得,這事十有八九根本就瞞不過趙國公,說不定這件事情本身就是由趙國公在替皇上出謀劃策?!?/br> 長孫無忌深得李世民的信任,這是人所共知之事。這件事情長孫無忌涉獵其中一點兒也不奇怪,畢竟他是廢太子的親舅舅,于公于私,都不會加害廢太子,值得信任。 “老爺,趙國公應(yīng)該不會害您,就算知道了也無防礙,說不定還會在暗中出手照拂?!?/br> 這么想的話,這反倒是一件好事,畢竟朝中有人好做官,長孫無忌現(xiàn)在朝中的位置可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存在,有他照拂,他們在長安不管做什么事都會順當?shù)枚唷?/br> “是嗎?” 李豐滿微微搖頭,長孫無忌值不值得信任他不知道,但是歷史上長孫無忌在最后關(guān)頭并沒有選擇幫助李承乾,而是在看出李世民有廢儲的念頭之后,直接就選擇當了縮頭烏龜,整日閉門不出,坐等李承乾被棄東宮。 做為一方大員,趨利避害,明哲保身本沒有錯。但是做為一個舅舅,明知自己的外甥作死卻不做勸阻,這就顯得有點兒冷血了。 “這樣,我這就修書一封,你連夜帶著去盧國公的府上,請盧國公出手幫忙,將這七家所出的財物盡數(shù)運出!” 不管長孫無忌還有他的匯通邸店值不值得信任,也不管七宗世家有沒有留什么后手,反正這些錢不能在匯通邸店過夜,必須在天亮之前盡數(shù)運走。 否則,待到明日,皇帝召見過后再讓人去提錢,可能就有些晚了。 萬事還是小心為上,錢這種東西,還是落袋為安。 “老爺,運走沒關(guān)系,但是這么多錢,咱們放哪???”老富貴兒面色一苦,“三千五百萬貫,哪怕有一半都是布帛,那也有十幾間房子那么多,這一時之間咱們也找不到那么多地方啊,總不能全都放到盧國公的府上吧?” 這么多錢放到別人的家里,反正老富貴兒是不能安心。 財帛動人心,程咬金又是長安城出了名的老混蛋,他若是耍起賴來,連皇帝都沒轍。 “恕老奴直言,盧國公的府上也不見得會比匯通邸店穩(wěn)妥,畢竟老爺與長孫國舅還有一層親戚關(guān)系在?!?/br> 李豐滿不為所動,堅持道:“不要再說了,那些錢今夜必須得全部運走。至于安置的地方嘛,倒是有一個現(xiàn)成的所在……” 李豐滿雙眸一轉(zhuǎn),道:“我剛剛得了消息,皇上準備封我為安平候,并且賜下了候府一座。你去向盧國公打聽一下,這座候府在哪里,可以先把錢提前放進去?!?/br> 老富貴兒一怔,隨即便是大喜,高聲向李豐滿問道:“老爺,這是真的嗎,皇上他老人家真的賜下了一個安平候的爵位?” 李豐滿點頭,李世民親口所言,豈能有假? “消息確切嗎?”老富貴兒有些不放心地問道:“不是老奴不相信老爺,實在是事關(guān)重大,這么多錢可不敢亂放。” 不止老富貴兒,李壺與錢小貴同樣提著耳朵,極為關(guān)心。 他們都是東宮的老人,朝中的事情也都門清,全都知道,皇上已然有十余年都沒有再加封過爵位,更何況還是僅次于國公的候爵,少主該不是被人給忽悠了吧? 見幾人似乎不信,李豐滿向牢房外面看了一眼,由于玄甲兵守護,周圍并無外人在,遂低聲向老富貴兒,還有同樣期盼著確切答案的李壺與錢小貴說道:“就在小半個時辰前,皇上已然親自來過。封候賜府之事,就是皇上親口所言,自然是做不得假?!?/br> 御駕親至?! 皇上竟然親自來過了?! 三人的腦子有點兒懵,不敢置信,同時扭頭向根??磥?,根福眼睛一瞪:“看什么看,皇上來的時候俺也在,皇上還夸俺長得壯實呢!” 根福一開口,老富貴兒三人同時就安心了??磥砘噬鲜钦娴膩磉^,皇上的心中還念著父子之情。 安平候啊,自皇帝登基大肆封賞之后的十余年來,第一個候爵,可謂是極為難得。 他們?nèi)蘸罂伤闶怯钟辛艘揽浚?/br> “恭喜老爺!” 三人同時拱手向李豐滿道喜,自此之后,他們在長安,總算是能站穩(wěn)腳根了。 “老爺放心,老奴稍后就去尋盧國公,今夜定然能把所有的財物全都送到咱們新的候爵府中!”老富貴兒心中再無異議,只覺得渾身上下全都充滿了干勁兒! 人一但看到了希望,身上就會涌現(xiàn)出無窮無盡的動力,老富貴兒現(xiàn)在就是如此,整個人就像是在瞬間年輕了十歲,胸膛之中熱血沸騰。 李豐滿欣然點頭,他很喜歡三人現(xiàn)在身上所涌現(xiàn)出的這股子勁頭兒。 不再多言,低頭刷刷幾筆,一封求助信書寫完成,吹干墨跡,將之交給老富貴兒,同時出聲吩咐道:“運送完成之后,多派點兒在外面守著,這些錢可是咱們?nèi)蘸蟀采砹⒚母荆蝗萦惺?!?/br> 老富貴兒躬身領(lǐng)命,雙手將信箋接過,又沖著李豐滿行了一禮之后,這才帶著李、錢二人離開了牢房。 當天夜里,由程府的老管家程有余親自帶隊,配合著老富貴兒還有李壺一眾原東宮侍衛(wèi),分成數(shù)班人馬,又是馬車又是驢車,前前后后從匯通邸店運出了兩百余車財物到城東正街的一座空宅子里。 宅子占地約有三畝,三進的大宅,光是房子都足有三十余間,兩百車的貨物,把宅子后面的廂房給堆了個滿滿當當。 堆放完畢,天已開始蒙蒙放亮,李府的護衛(wèi)全都守在院子里,程府也派了一些得力的護衛(wèi)過來幫忙,把整個宅院防護得嚴嚴實實。 因為是夜里搬運,而且行事也極為謹慎,鬧出的動靜極小,所以除了匯通邸店還有少數(shù)夜里尋夜的更夫,少有人知道這座荒廢了許久的宅院,一夜之間竟被有給填進了這么多的東西。 事情處理妥當,期間并沒有出什么亂子,老富貴兒不由長出了口氣,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竟然會因為家里的錢太多而提心吊膽。 “真是有勞老哥了,跟著我們一夜未睡!”老富貴兒拱手向程有余道謝。 程有余擺手道:“老兄氣了,此間事了,我也該回去向老爺復(fù)命了,就不多打擾了?!?/br> “我送老哥出去!” 老富貴兒一路相陪,將程有余送出候府的大門,同時招手喚來一輛裝滿了貨物的馬車,道:“這是我家老爺?shù)囊稽c兒心意,算是對盧國公今夜援手之恩的一種回報,麻煩老哥幫帶回去,待我家老爺恢復(fù)自由之身,必會再次登門道謝!” 程有余目光在馬車上掃過,心神微震,馬車上裝的全是上等的絹帛,相當于近十萬貫的財物,這新晉的安平候真是好大的手筆。 十萬貫啊,都抵得上盧國公府上近五年的開銷了。 程有余沒有拒絕,這是安平候送給他們老爺?shù)臇|西,要拒絕的話也是當由程咬金來說,他只需把東西帶回,若是程咬金不愿收,在不了再送回來就是。 沖老富貴兒拱了拱手,程有余帶人悄然離開。 崔府別院,崔志最先得了消息,一腳把前來報信的仆從踹出了三米遠。 “早做什么去了?!” “三千五百萬貫的貨物可不是小數(shù),不可能會沒有一點兒動靜地就被運走,我不是讓你一直給我死盯著嗎,為何現(xiàn)在才來稟報?!” 崔志肥胖的肚子一顫一顫,氣急敗壞地沖著仆從就是一頓臭罵。 “少爺恕罪,小人子時就過來稟報過一次,不過少爺您吃了酒,睡得太沉,沒……沒叫醒,所以就……” 崔志的面色更加難看:“全著這還怨本公子了?來人,掌嘴!” 當即便人護衛(wèi)沖上前去,沖著家仆就是幾個大嘴巴。 “心蕊,他說的是真的嗎?”崔志沒再理會這個倒霉鬼,而是扭頭向身邊的貼身丫環(huán)問道:“昨夜他真的來過?” 叫心蕊的小姑娘輕點了點頭,憐憫地看了那個家仆一眼,嬌聲回道:“他確實來過,不過少爺睡前有過吩咐,天大的事兒也不許有人來打擾,所以……” 崔志稍有些尷尬,遂沖正在打人的護衛(wèi)擺了擺手,“行了,別打死了,我還有話要問。” “公子饒命,小人知錯了!” 家仆跪在地上,哭得稀哩嘩啦,兩邊的腮幫紅腫,說話都開始變得費力。 崔志低頭向他問道:“我問你,那些錢他們運哪去了?” “城東白虎街,一片廢宅子里?!奔移瓦B忙回稟:“盧國公府上的人牽的頭,那個富貴管家也在。” 盧國公? 崔志微怔,如果是程咬金插手,那就難怪了。 那個李豐倒是真有些意思,竟然連匯通邸店都信不過,看來他們之前的一些猜測可能并不成立。 假的就是假的,一個假太子,又怎么可能會與真國舅扯上什么關(guān)系? “少爺,看樣子那個李承德似乎并不太信任少爺,這才剛到手的東西,他就急不可待地讓人連夜轉(zhuǎn)移,這戒備的心思可是真夠重的?!毙娜镞厼榇拗救嗄笾绨?,邊小聲地在他耳邊細語輕言。 崔志哂笑道:“何止是我,另外六家,還有匯通邸店,他通通都信不過。 原以為他初到長安,根腳未穩(wěn),怎么著也要等上幾日才有功夫打理或是轉(zhuǎn)移這些財物,這樣咱們或許還有可乘之機??墒侨f沒想到,這廝竟然連一夜都等不了,全都給運走了?!?/br> “倒是可惜了本公子之前的一番布置,那五百萬貫,怕是再難收回來了?!?/br> 長嘆一聲,崔志伸手入懷,將一份蓋了匯通邸店通印的契約文書給隨手扔到了旁邊凈面的水盆里。 這是他托匯通邸店內(nèi)的一位掌事辦理的副本文書,一樣具有提現(xiàn)貨物的權(quán)限。 現(xiàn)在,沒用了。 李豐還未得皇帝召見,若是他們提前把財物取走,李豐隨時都能改口,崔志冒不起這個險。所以,就算是昨夜知道了老富貴兒轉(zhuǎn)移邸店內(nèi)財物的消息,崔志也只能干瞪眼看著,他冒不起那個風(fēng)險。 相比于五百萬貫的財物,他們崔氏更看重的其實還是那份不可多得的名望。 心蕊面露異色:“這么說來,那位李豐公子倒還真有幾分手段。不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少爺現(xiàn)在不是已然知道他藏匿財物的地點,事后再去取回來不就是了?!?/br> “哪有那般容易?”崔志微微搖頭,“現(xiàn)在連程知節(jié)都插手了,想要再把錢要回來,難?!?/br> 崔志相信,不止他有這樣的打算,其余六家應(yīng)該也都一樣,從來都沒真心想要付出五百萬貫,一旦交易達成,他們有大把的時間把暫存在匯通邸店的財物悄不息地挪走,到時木已成舟,李豐也只能干瞪眼而拿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但是現(xiàn)在,明顯是李豐技高一籌,干瞪眼的反而成了他們自己。 不用猜崔志也能知道,昨天晚上老富貴兒在從匯通邸店往外運錢的時候,其余六家的負責(zé)人肯定都在暗中氣急敗壞地看著,但是卻沒有任何辦法。 那種心情,肯定很酸爽。 這么一想,崔志反而沒那么氣憤了,嬰兒肥的大臉上又露出彌勒佛一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