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電話里能說清的事，這圈里敏感, 是不該來見你的，但難得你找我，也就不想錯(cuò)過見你的機(jī)會了。”韓一雯攪動杯中的黑咖, 笑得無奈。

    她對蘇葭的感情?早如潰瘍?nèi)牍? 很難再完全剔除干凈了, 因?yàn)?時(shí)?間太長，執(zhí)念太深，她不分日夜拼命的工作也是為?了能放下。

    可一旦觸及，還是本能的想要汲取。

    她的暗戀從告白那天起，就已?經(jīng)?結(jié)束，并且不復(fù)存在……

    蘇葭抬眸，頓了頓說：“韓一雯，過去?也好，現(xiàn)在也好, 謝謝你幫我。”

    韓一雯神色微動, 有那么一瞬間好像又看到了很久以前?的蘇葭。

    唯一的不同是，她和蘇葭之間如今隔著一條rou眼難見的橫線。

    彼此再難交心。

    也許因?yàn)?她曾動過害人念頭?, 也許因?yàn)?那時(shí)?的車禍她沒有報(bào)警當(dāng)了慫貨，也或許因?yàn)?如今蘇葭眼里只能看見宋晏容了。

    離開時(shí)?，韓一雯說：“不管怎么樣, 你永遠(yuǎn)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韓一雯先走，蘇葭在椅子上坐了片刻。

    雖然這個(gè)世?界無處不虛假, 以至于她對任何人的情?感也都涵納了虛情?在里面。

    因?yàn)?知道都是假的，所以真心有什么用？

    但剛才?對韓一雯說的謝謝，卻依舊有真心在。

    有時(shí)?候蘇葭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尤其和宋晏容關(guān)系越親近，她對從前?的回憶也就越多，想起的也不再只是痛苦——她想起小時(shí)?候和母親還有阿姨出去?春游，柴火燒起來，點(diǎn)燃了衣擺，母親下意識用手?給她打滅；想起馮輕蕊、韓一雯上完課偷偷去?買啤酒帶著她去?體育場喝酒，有老?師來，她們二人把老?師引來，讓她逃過一劫；想起家中出事后，街坊鄰居也曾給她釋放過好意，幫著她處理后事。

    她的心好像開始變軟了。

    蘇葭終于意識到這一點(diǎn)。

    這不是一個(gè)好的信號，蘇葭突然有一點(diǎn)危險(xiǎn)感，甚至感到一絲冷意。

    手?機(jī)震動，蘇葭收到宋晏容的回復(fù)。

    【隔了這么久，她怎么還能記得司機(jī)？】

    【我是說，是有什么契機(jī)還是特別的方法，讓她有印象。】

    蘇葭稍稍回神，淺粉的指尖按在屏幕，把剛才?韓一雯的話發(fā)過去?，打了一半嫌麻煩，直接撥通電話過去?。

    “嗯？”

    蘇葭說：“那天去?的時(shí)?候在酒吧門口，和司機(jī)的車差點(diǎn)擦到，后來去?停車，韓一雯又看到過那輛車，所以對車和開車的人都有點(diǎn)印象。”

    宋晏容問：“后來再沒見過？”

    蘇葭抿了口咖啡，對這味道不是很滿意，周邊沒有人，她聲音也還是很低：“沒有，韓一雯說唯一的印象就是在酒吧門口，我猜測英君梅可能當(dāng)時(shí)?就已?經(jīng)?再派人監(jiān)視你，只不過那晚找到了動手?的機(jī)會。”

    宋晏容默了默：“如果只是在酒吧門口見過，就要處理掉韓一雯的車，似乎太牽強(qiáng)。”

    “也可能韓一雯的車拍到過不該拍的？酒吧門口的監(jiān)控還有可能查到嗎？”蘇葭問。

    “只能試試。”

    英君梅做事細(xì)心，不想節(jié)外生枝，干脆一起處理掉也有可能。不管怎么樣，車找不到了，除非有一天英君梅主動告知，否則誰也不知道韓一雯那輛車到底為?什么處理掉。

    所以現(xiàn)在這個(gè)也沒那么重要了。

    只要她報(bào)警，再有韓一雯證詞，特管所那邊就算看在她們身份的面上，也會好好查上一查。

    蘇葭看了看時(shí)?間，紙巾擦完嘴：“我要回去?了。”

    宋晏容那頭?有喝水后的氣息：“好，辛苦了我的蘇老?師。”

    蘇葭彎起唇：“不辛苦。”

    稍稍一頓：“股東會什么時(shí)?候？”

    “周一。”

    還有三天。蘇葭說好。

    電話掛完。

    蘇葭招手?服務(wù)員付錢，被告知已?經(jīng)?有人付過，起身離開，走出咖啡廳，忽而聽?見身后有輕微的異響。

    “請問你是林芝嗎？”

    蘇葭回過頭?，漂亮女人一頭?墨發(fā)，穿著咖色風(fēng)衣站在咖啡廳門口，顯然是一個(gè)粉絲認(rèn)出了她。

    和對方視線對上，林芝沖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打了招呼。

    林芝是當(dāng)下最熱門的女演員，上一部劇剛拿了最佳女主，也是百嘉的藝人，說起來是她的前?輩。

    除此之外，還是《再見月光》的女一。

    因?yàn)?圍讀也才?幾天，所以她們還不算很熟悉，除了討論劇本，私下沒什么接觸。不過小諾說，聽?到公司有其他演員將她和林芝作過對比，比誰好看。

    蘇葭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以示回應(yīng)。

    轉(zhuǎn)身離開。

    十一月的街道，香樟樹葉泛起黃，在風(fēng)尾中擦著地面卷動。

    日復(fù)一日。樹影越發(fā)稀疏，冬天來的越來越快。

    這個(gè)周一，宋氏大樓的會議室，包括遠(yuǎn)程參與會議的十幾位股東。

    宋寒霜在總裁位上，弋椛英君梅在右側(cè)，還是那樣素雅大方的打扮，端了一副六根清凈，左手?的宋晏容卻遲遲未到。

    “這也太不像樣子了，大家都到了，這小宋總居然還沒來？這再有本事也得謙虛才?行?吧，這么目無尊長可不行?。”

    “是啊，就連老?太太都來了，的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