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二號目標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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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時間的坐著吃東西,羅樹林那雙老寒腿已經隱隱發麻,他想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抖擻抖擻精神,以便剛剛吃下的泡饃流進胃里。他嘗試支起身體站立,只覺得重心下沉,猶如泰山壓頂,好像剛才吃進肚子里的泡饃全都變成一個個沉重的鉛塊。他待在位子上試了好幾下,都沒能正常地站起。 身后的一個食客實在看不下去了,急忙搭手挪開凳子,羅樹林感激地轉頭看了對方一眼,點頭表達謝意,雙手扶住桌面,深吸一口氣,雙腳蹬地尋找支點,咬緊牙關,手腳同時發力,撐住身子,站了起來。 羅樹林跺了跺腳,以此喚醒近乎麻木的知覺,等到感覺可以控制腿腳時,他徑直轉身出門。那幾個軍統見狀,十分警覺地抬頭觀望。為了預防這老頭吃霸王餐賴賬逃跑,店小二的媳婦也跟了出來。 不過羅樹林并未走遠,他抬頭仰望東城高而遼遠的天空,空中金黃色的烏云密布。黃昏時分,暮色籠罩大地。他可沒有閑情欣賞眼前的美景,也沒有心情跟對面的軍統們吟誦“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詩句。 他嘆了一口氣,然后轉身返回店里,繼續坐到原來的位子上,看著剩下的那碗泡饃,酸痛的老寒腿已無法彎曲,原本就佝僂的腰板已經彎不下來。他仿佛一具僵尸,伸出雙手吃力地端起大碗,準備吞食碗里的食物。 旁邊那些還沒吃完的食客驚得眼珠子暴突,都快要掉了出來,有人終于忍不住叫出聲來,“這死老頭是不是瘋了?再這樣吃下去就要出人命了,他不想活了嗎?” “是啊,是啊!你們趕快去勸勸他呀!” “勸什么勸,你見過吃飯能吃死一個大活人?別多管閑事!” “店家,店家不管一管嗎?他要是死在這里,生意還做不做啊?” “是啊!還不快去叫店家” 人們交頭接耳,小聲引論紛紛。羅樹林充耳不聞,兀自搖頭苦笑。他整張老臉幾乎埋進碗里,旁觀的眾人只見到他半個人頭露在外面不停地轉動,只聽到他發出十分夸張的咀嚼聲。 大約過了兩三分鐘,羅樹林終于吃完碗里泡饃和羊rou,只剩下小半碗湯水。他如釋重負地長吁一口氣,把大碗輕放桌上,望著旁邊那些表情驚訝的無聊看客,如無其事地撿起筷子,繼續撿食碗里吃剩的rou塊。 店小二打發走幾個煩人的食客,擺脫了忙碌,抽身鉆出廚房,他拎著半瓶食醋,再次來到羅樹林面前,勸道“老爺子,您還挺得住嗎?不帶這樣吃泡饃的。再吃下去,就會死人!來來來,您老先喝點食醋,消化消化。” 說完,店小二將食醋倒滿他面前的碟子,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羅樹林不禁打了一個噴嚏,他連忙雙手捂住嘴巴,防止嘴里噴出的濁氣,污染周邊的環境,掃了大家品嘗美食的興致。 “謝謝,店家!我就喝一小口。”羅樹林端起碟子,抿了一口食醋,“泡饃的鮮湯雖然欠點火候,但是也不能就此浪費了。再說我也沒瓶子裝湯帶走,只能吃進肚子里。” 說罷,羅樹林端起大碗,揚起脖子,把碗里剩下的湯水一飲而盡。好像他吃完了這頓,等下就立刻倒地身亡似的,他輕輕地放下最后一個碗,撐住桌椅,十分費勁地站了起來,然后從口袋里掏出幾張紙幣,遞給身旁大驚失色的店小二。 “不用找補了!今天,我吃得真痛快!以后老夫要是還有機會,一定再來品嘗你的手藝。雖然你做得不必你爹好吃,但也同樣令人回味。” “老爺子,謝謝您!您慢走,恕不遠送!” 店小二樂滋滋地數著那幾張紙幣,目送羅樹林顫巍巍地轉身離開。旁觀的食客幾乎可以看見他圓鼓鼓的肚皮若隱若現。他腆著肚子,一步三搖,搖搖晃晃,踉踉蹌蹌地邁步向前行走,仿佛一個醉酒的老漢。 對面的路邊攤上,那幾個負責盯梢的軍統早已吃得只剩下殘羹冷飯,桌上的筷子和瓷碗,橫七豎八地擺放,一片狼藉。他們丟下幾塊銀元,急促不安地沖上街頭,緊隨其后。 羅樹林步履蹣跚,尤為艱難地穿街過巷,他懷著沉重而復雜的心情,依依不舍地望著眼前這片魂牽夢縈的鄉土。他生于斯,長于斯。這里一草一木,花鳥蟲魚,他倍感親切,那么熟悉。 如今,夕陽西下幾時回,此去一別幾多淚。暮色西沉,大地一片蒼茫。遠處的高山,近處的田野,染上一片金黃。羅樹林猶如一個金光閃閃的苦行僧,步履維艱地丈量腳下每一寸土地。 西北東城的交通運輸并不發達,直穿而過的東申鐵路縱橫交錯,可是線路上幾乎很難見到奔跑的火車。銹跡斑斑的鐵皮車廂被人為地遺棄在廢舊的鐵軌上,遠看就像鐵器時代的遠古戰場。 望眼欲穿中,偶爾才有一兩輛只拖著三四節車廂的火車宛如一只逃命的猛虎在鐵路上馳騁。空蕩蕩的鐵軌橫亙在荒野上,顯得非常蕭瑟而凄涼。 羅樹林步伐堅定地拐進前方一個小站,里面并無乘客搭車,因為這是一個貨運中轉站,它只扮演一個調度員的角色。 嗚嗚的汽笛聲由遠而近,周遭陳列著廢棄的車皮,幾輛整裝待發的貨車孤零零地停在小站的鐵軌之上。羅樹林置身其中,就像一只螞蟻鉆進石縫里,顯得何其渺小,天地何其偉大。 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坎坷不平,坑坑洼洼的路面上,步伐變得更加蹣跚。三大碗泡饃下肚,肚子脹得像個皮球。本來一個大步就可以跨過的兩截枕木,他卻需要邁開兩三步才能走到。 那幾個軍統大老遠地跟著,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實在想不通那個死老頭鉆到這里來想干什么?這里又不是客運站,只是一個調度站。 羅樹林緩慢地邁開步子,橫向前進,猶如閑云野鶴。由于長時間的運動,吃進胃里的食物已經沒那么脹了。大約行走了幾分鐘,他停了下來,佇立在鐵軌中間,遙望著前方那輛呼嘯而來的火車。 夕陽的余暉普照大地,奔馳的火車,橫陳的鐵軌,破舊的車皮,還有他所處的世界都染紅了。 一輛運煤的火車頭部冒著滾滾濃煙,黑色的煙霧四處彌漫,仿佛一條飛馳的烏龍。那幾個軍統十分納悶地盯著站在鐵軌中間的羅樹林,心里疑竇叢生。難道這死老頭吃飽了撐著,準備臥軌自殺嗎? 思忖間,車輪滾滾而過。當他們再次抬頭張望時,羅樹林不見了,只見運煤車猶如一頭憤怒的老牛,向前猛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