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河水安靜地流淌著，如歲月一邊安靜地流淌著，清風吹來才時不時卷起幾片浪花，帶著悠揚的旋律緩緩地拍打著支離破碎的岸邊。

    它，它們是如此的安靜祥和啊！就和那離去好久不知何時歸來的河神交代的一樣安分守己，不擾人，不欺人，安安分分的做自己，可為什么河神哥哥還不回來?

    安安分分的河水浪花一次又一次地輕輕敲著這踏著它們，拍打著它們而前行的大船，似乎是在試圖對這些過路的人打聽一下那依然沒有歸來的家人……

    但是這溫柔的問語顯然是不會被那些各自忙碌，各自沉浸在各自的天地里的人們所在意，所聽聞。

    是啊！他們自己活著都夠迷茫了，怎么還會有心情理會這與其無關的，連固定形體都沒有的，連人類語句都不會的生物?

    只有人類才有心，只有人類才有情感，也只有自己才是唯一的真實……

    浪花一次次拍打著，一句句追問著，拍不醒，問不到，只能恢復了仿佛永恒的寂靜……

    河水與浪花安靜了，平和了，沉眠了，一道不知從何來的白色的霧氣卻又開始不安的躁動。

    這漸漸漫上了黑色的河面，掩去周邊岸上的各色景致的白霧，沒花多久時間就迫不及待地拉著這片河面唯一還漂著的“尋覓二號”，進入了它為這船和這船上的人編織的黑與白交織的如夢似幻的電影院。

    應該是電影院吧?放這不停變化的畫面的地方應該就是電影院吧?聽人說的。

    “首領大人！為什么一定要去北極?既然在末世哪里都是危險的，那我們為什么要長途跋涉去那對現在的我們來說是未知的絕對不可能有足夠物資的北極圈?”

    看著這又一個站起來的反對自己，頂撞自己的人，首領默默垂下自己的眼簾，在這安逸日子過了幾天，這些人就把很多進在咫尺的危險拋在腦后了。

    但是那去北極的理由也確確實實不能說啊！如果不是有那喪尸和那黑洞，這組織甚至都不可能搬到這里來……

    呵！如果他說這個他們這個世界不過是……

    唉！不能說！至少現在不能說！

    這中高層會議上，幾個隱隱約約知道一點情況的人默默地對視了幾眼，各自低下頭來，任憑著那些什么都不清楚的人，一個又一個地站起來提出各種反對意見。

    無知的人就繼續無知下去，因為這是為了所有人好……

    科技部部長把手攏在那猶有幾分熱氣的玻璃杯附近，他什么都不知道，但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不管組織要搬去哪，該做的研究和發展都還是會做的，他只是一個研究人員，反正這組織框架怎么變都不會隨意砍了科技部的，最多就是改幾個名字再分幾個機構。

    不管是黃金時代，還是這可以稱為“黑暗時代”的末世，這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總是不會錯的。

    哪怕這末世的誕生有很大一部分都可以歸功于這有兩面的科學技術……

    但世間有什么不是兩面的呢?

    黑暗與光明一直與人類同在啊！

    對你黑暗，或許就是對另一個人的光明。

    同理，對你的光明，也可能是對另一個人的黑暗……

    會議上的爭論還在繼續。

    首領還是太溫和了一點。末世需要的是獨裁！民主是沒有前途的！

    聽著連成一片的反對，幾個面容有些蒼老的人竟然隱隱約約露出了意義不明的微笑，那頭頂的幾縷銀發似乎也擋不住他們恢復年輕的的可能?

    看著越來越鬧騰的會議室，有些受不了這氣氛的契約把筆丟到一旁，站了起來，在一眾驚詫的目光下，簡簡單單地說了一句“抱歉，我有事暫時先離開一下”，就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這有些變味的會議。

    究竟是從什么時候起，這一線會的眾人都有了各自的私心？

    究竟是從什么時候起，這一線會的首領也有了不能說的理由?

    究竟是從什么時候起，這尚未尋到一線光明，一線生機的一線會也開始了各自離心?

    明明都有各自的誓言束縛……

    契約無神地看著灰白的天空，獨自感嘆這天空又一次從蔚藍走向了灰白……

    在守在門口的衛兵充滿了敬意的目光下，契約向著他也不清楚的方向默默地獨自走去。

    他們究竟時候可以走向那個他夢想中的每個國度都富強、民主、文明、和諧，每個社會都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每個人愛國、敬業、誠信、友善的世界?

    那禮記大同篇的世界又是什么時候可以實現?

    他可是心心念著那“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的話。

    時間啊！人心啊！

    明明都已經是末世了……

    為什么還是不能報團取暖?

    契約的眼神在青黃的大草原上有些恍惚地掃視著，這風景怎么還是那樣灰白?

    站在船上最高的瞭望塔里，老張驚疑不定地看著那如緩緩拉開帷幕的畫卷，這就是傳說間的海市蜃樓嗎?

    可是沒聽說過這海市蜃樓還會自帶字畫的啊！雖然看不明白上面的究竟是哪國文字，但是這嚴謹細密的筆畫確確實實應該是文字。

    難道又是一個伏尼契手稿?

    不對！就是這不是文字，這霧氣上有山有水，有奇怪生物的可以動的畫面已經夠奇怪了！

    他們是踏入了什么詭異的危險地帶嗎？

    這就是凈化大人他們失蹤的原因嗎？他們是繼續前進尋找凈化大人還是就此掉頭把這事告訴給那派他們來的領導?

    老張緊張地看著，努力地記著這變化不斷的白霧上的畫面。

    他現在可沒有了那些黃金時代的隨時可以拍照記錄的智能手機了……

    能記下多少記多少！

    不過警報都發了那么長時間了，那些人怎么還不上來？這么多畫面他一個人記不住啊！

    暫時沒有啃著標準版的合成食品的顧靈越，悄悄伸出一只手在緊緊突然合上雙眼的何笑的眼前晃了晃。

    她還是沒有睜開眼睛啊！真的就這么睡著了?

    要不先戳一下?

    呃……算了，仔細想想，還是不戳了……

    萬一她之前是真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