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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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天空,下起了連綿細(xì)雨。 行走在阡陌之中,呂布身穿黑色長袍,腳下紫金靴一步一個腳印,在泥濘的小路上,鞋履上盡是沾滿了泥土,呂布將目光遠(yuǎn)眺,只見一片片的麥田也是快要成熟了,入目看去,這些隨風(fēng)飄揚的麥谷仿佛在歡快的舞蹈著。 自古糧食便是重中之重,這些糧食,可都是能夠救命的啊!有了這些糧食就不會被活活的餓死,有了這些糧食,便是亂世中活下去的希望 從長安到河內(nèi)時,呂布見過太多的慘狀了。亂世之中,兵荒馬亂,正如曹cao蒿里行所說那般,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不知多少荒田無人耕種!若不是因為戰(zhàn)亂,又豈會是那般光景?那些荒田,如果耕種起來,不知道能讓多少人不會再餓死在路旁 這一切,都要歸咎于戰(zhàn)亂! 比起那些地方,張揚統(tǒng)治下的并州,雖不說太平安穩(wěn),富庶祥和。可是至少沒有那兵荒馬亂的災(zāi)禍,耕田有人種,麥田有人收!不會淪落到易子相食這樣的人間悲劇來。想到這,呂布悠悠一嘆,朝著緊隨在自己身后的張楊道,“此皆是兄長之功啊!” 在張楊的統(tǒng)治下,這些民眾,避免了戰(zhàn)亂,也是鮮少有賊寇為亂。這些皆是張楊的功勞,如果沒有張楊,這些地方是在胡人的踐踏之下,還是受賊寇的掠奪,真是不得而知了。 “有何功勞!” 面對呂布的夸贊,張楊卻是并不高興。 呂布繼續(xù)向前走去,他知曉張楊未曾喜悅的原因。張楊曾對他說過,都言并州貧瘠,都覺得乃是土地貧瘠,不適合耕種!可是一個大州,若是真的所有田地都利用起來,哪里養(yǎng)不活并州區(qū)區(qū)數(shù)十萬人口!并州之所以貧瘠,最主要的原因一是因為異族的侵掠,使得并州身處在戰(zhàn)亂之中。二則是因為這些世家大族了。世家大族的兼并土地太多,真正在庶民手中的土地卻是極少。這個,幾乎是整個大漢各個地方都有的“通病。” 并州,將不會再貧瘠下去! 望著那一片青黃的麥田,呂布暗自下定了決心!如果征戰(zhàn)不是為了讓民眾生活的更好,那還有什么意義?若是在他的治下,庶民的生活都不及曹cao袁紹的治下,他何不干脆拜降算了?憑借他知曉的大勢,還不清楚,怎樣結(jié)束這紛爭的亂世嗎?一路征戰(zhàn)而來,呂布身上背負(fù)的,早已經(jīng)不是一家一室之望。他要帶著那些跟隨自己的將士們,建造一個真正的太平盛世!錦繡山河。 細(xì)雨之下,麥田上極少有人走動。 但是呂布還是看見了一位老翁,老翁看見呂布一行人,心知不是普通人,連忙跪下,那渾濁的眼睛忽然看見了張楊,高呼道,“老朽拜見州牧大人!” “老伯,你拜錯了。我現(xiàn)在可不是并州的州牧,我身旁的這位才是這才是如今的并州州牧,大漢溫侯。” 張楊見老翁下跪,慌忙說道。 “你不是張州牧嗎?怎么,怎么我并州州牧變成了什么溫侯了?” 老翁詫異。 張楊見此,更是無奈,解釋道“數(shù)日之前,我已經(jīng)將這并州牧讓與溫侯了,現(xiàn)在的并州牧,乃是在長安誅殺了董賊的大漢溫侯!” 聽到了張楊的解釋,老翁連忙又是朝著呂布拜道“老朽無知,拜見溫侯” “老伯不需多禮。” 呂布扶起老翁。 在漢代,年齡高的人乃是有“特權(quán)”的。比如說見官不拜。漢代以孝治天下,而任官也是舉薦制,由每州郡舉孝廉。在漢代,想要當(dāng)大官,則必須是要舉“孝廉。”而孝廉就是孝順親長,廉能正直。所以在漢代,可是極為尊老的。當(dāng)然,如今是漢末年代,亂世紛爭。尊老制度,自然也是沒有了太平時代那般好。更多的時候,老弱婦孺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拖累。 “老伯啊,這天都下起雨了,為何不回家避雨?” 呂布親自撐著一把羅傘,遮住了老翁的身軀。見到呂布這般模樣,老翁頗為惶恐,但見呂布的語氣又是極為溫和,一時間對于呂布的畏懼也不是那么大了,便是回答了呂布的問題。 與老翁的交談中,呂布漸漸明白了,在這并州生活的民眾們,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好。這大片的農(nóng)田,大部分都是世家大族之土。而他們大部分只是佃農(nóng)罷了。因為戰(zhàn)亂,老翁本有三子,可如今卻僅剩一子,還為晉陽張家人耕種田地,以此獲得口糧。如今又快到了秋收季節(jié),可是老翁家中卻是已經(jīng)沒了口糧。老翁的兒子這幾日便去了張家求借口糧先度過危機,老翁這幾日天天在田邊觀望,都是巴不得這麥子能夠早日成熟。那么他的兒子,也就不用向張家求糧了。 “不知老伯家?guī)卓谌耍磕晁每诩Z幾何?” 呂布詢問著。 “老朽家中,連犬子四口人,每年所得口糧,大約也才六十余石!” 老翁嘆道。 呂布一時間愣住了。 張楊也是微微皺眉“怎會如此之少?一年六十余石,哪里夠四口人家所食?” 呂布臉色陰沉下去了。 他可是知曉在他軍中,一名士卒一月大約要消耗18石左右的糧食,一年便是大約二十二石糧食!而四口之家,能夠養(yǎng)活的口糧也應(yīng)該是八十八石!可如今這四口之家,一年卻僅有六十石!即便是平常庶民家中所食,較之軍中要少,可這六十石,也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難怪還沒有到秋收之際,老翁家中,已無口糧。 “這還是因為張州牧上任之后,官府未曾向老朽等征收賦稅” 老翁繼續(xù)道。 呂布微微皺眉,“你們乃是佃農(nóng),何須交賦稅?” 呂布的話,卻是讓老翁長嘆。張楊臉色灰白,在呂布身后的李儒賈詡典韋等人也是面色有異。 在眾人的表情中,呂布似乎已經(jīng)知道了結(jié)果。 心中怒火不知何時而起!每年六十余石口糧,都不夠四口之家食之。稍有災(zāi)亂,恐怕都是活不下去。可對于這些可憐的人們,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吏們居然還忍心剝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