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圍觀人群咂么過味來, 無不震驚。 竟然還有這種事!一起做好事大家見過, 比如修橋修路賑災救民眾志成城抵御外敵,往小里說鄉里鄉親有什么白事難事,也有很多人愿意幫忙,不管單個人性格如何,有沒有伸手, 人生來是喜歡這種向上的力量的, 愿意搭把手幫助別人, 這是刻在骨血里的東西, 原來壞人一起干事是這樣的?難道不是那種湊到一塊討論什么壞心思, 再分工去干……竟是這么直接爛到一條船上的? 再想想這個案子,這個吏部尚書真的好壞好壞啊。 吏部尚書自己也很震驚,為什么武垣會知道!這難道不是品仙閣的秘密么! “是不是震驚我為什么會知道?” 武垣看向梁棟的眼神透著憐憫:“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天底下哪里有不透風的墻?” 梁棟:“你偷聽……” 武垣:“你是不是覺得, 做了一個很聰明的取舍?殺人是重罪,按律法你不可能有活路,但你認為這個重罪比不上品仙閣的本事, 只要你懂點事,保護好品仙閣的秘密,品仙閣自也會投桃報李,撈你一把?從認罪判刑到斬刑, 中間還有相當長的流程要走, 需要時間, 這些時間足夠別人去想辦法,實在撈不了你,你還可以‘死’在牢里,在斬刑之前,是也不是?” 梁棟眼瞳顫動,你怎么又猜到了! 武垣唇角微勾,看了眼人群中的崔芄。 當然是猜透了兇手的心思,方能對癥下藥,讓他更快更好的招供啊。 而今既然已經招了,有些東西就沒那么重要了。 “可惜你想錯了,”武垣微笑,“品仙閣并不覺得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用這個做最后的殺手锏威脅他們救你,他們反而會更不喜你,甚至比官府都想殺了你,這個東西根本算不得大機密,不僅我知道哦。” 梁棟:“還有誰,還有誰知道!” 武垣看著他:“你就沒想過,為什么殺厲正初那么輕松,毫不費勁?” 梁棟突然沉默。 武垣:“他那么聰明,能收集到你那么多把柄,難道不知道提防你?為什么見你見的那么隨意,不更衣,不警惕,沒有禮數,還粗心大意,連你放了虎須的東西也都喝了?” “你說他是故意的……他故意找死,”梁棟咬牙,“不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我還可以告訴你,他知道的東西,比你知道的多的多。”武垣目光逼視,“你只知品仙閣有特殊利益聯盟,能辦成很多外面很難也辦不成的事,一旦能進入核心組織必能獲得巨大利益,可你知這品仙閣怎么運作的,從哪里開始的,巨額錢款是哪兒來的,最后流向了誰,到底是誰在庇護這個地方,為什么朝堂內外官員裝作看不見……你喜歡鉆營權勢,不如自己想一想?” 梁棟嘴唇顫動,驚懼的看了眼堂外。 他不傻,有些事他早有猜測,可這些東西不能往外說,今日公開堂審,外面圍觀的有很多尋常百姓,武垣是怎么敢明面上說這些話的!他就不怕宮里的貴人清算么!他不信這也是太后寵愛允許的! 武垣:“看來是能猜到的?” 梁棟當然知道!那么大的品仙閣,做著各種可說不可說的暴利生意,在長安城經營的這么持久,必然有保護傘,京城所有官員趨之若鶩,時不時就能看到韋家人在場子里出沒平事,聽說品仙閣最大的東家就姓韋,是韋皇后娘家私底下搞的產業,那最后的利益大頭必然是流向了韋后,流向了韋后,就是流向了當今天子,中宗帝。 可見錢真是個好東西,天子都親自下場賺了!可這種話說出去誰信?一國之君,富有四海,竟然親自帶頭貪? 梁棟感覺有點恍惚,他知道天子和太后不睦,太后在先帝時期就掌權,兒子登基后仍然不愿意放,和新帝有諸多摩擦,中宗帝想要尋找幫手對抗無可厚非,缺錢也可以理解,可這品仙閣是怎么運作的,他還真不知道。 品仙閣明面上做的生意不違法,只是暴利,平康坊這樣的店多了去了,可暗里地,只他自己參與的這些,可是買官賣官,往外一說就是死罪,何況殺人滅口之事并不少見…… 紙醉金迷底下,到底藏著怎樣見不得人的秘密,他并不知道。 他當時只是想往上爬,走的高些,再高些,給出自己的投名狀,讓那些身在高位的人看到他,接納他…… 看來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吊在前面的利益太美好,他有些忘記了思考警惕,他早就自己走進了深淵還不自知,沾沾自喜圖謀來日……他不會有來日了,他活不了了。 其實武垣和梁棟的對話很克制,有些云里霧里,懂的人能懂,不懂的人,只會覺得莫名其妙,這到底在說什么?品仙閣怎么了?莫非還有什么黑料! 普通百姓能想到的,無非就是拐賣女娃,打殺傷人,誘人沾賭這些類似的事,天下烏鴉一般黑,品仙閣是給當官的開來消費的,肯定也是這一檔子事。 堂上沉默很久,武垣才又問:“你是怎么開始的?怎么走向這條路的?”他看著梁棟,“我查過你,你早年也有君子美名,才學過人,德仁其芳,雖不若厲正初那般純直,也遠非王華那般的小人,你有心智,有手段,亦有堅持,也曾說過當個好官,報效社稷,安國為民,什么時候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