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崔芄自是看到了:“離這么近,為何沒被踩的到處都是,他死前不是掙扎的很劇烈,連血泊都不規則?” 屠長蠻仔細一看,也是。 人被割喉,當下就叫不出來了,可并不是即刻死,總得掙扎個片刻,這片刻,死者就把自己流的血蹭的滿地都是,偏偏這個茶盞滾落的痕跡非常清晰,一丁點沒被破壞過,從哪開始滾的,轉了怎樣的圈,都看得清清楚楚,且就死者后腳跟有一點水漬,鞋底都沒有…… 這怎么搞上去的? 他瀕死只禍禍自己的血,保護茶水一丁點不犯? 怎么可能! 崔芄大腦快速轉動:“最后有人看到他,是什么時候?” 武垣:“其妻鄭氏,曾在未時三刻聽到他生氣,摔了茶盞。” 崔芄:“不可能,撒謊。” “你說我撒謊?”武垣挑眉,“我有必要?” 屠長蠻感覺兩個人之間氣氛明顯不對,立刻近前:“沒沒,崔郎肯定不是那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這句話的人在撒謊。” 崔芄指著死者的鞋:“他只有鞋后跟有濕痕,腳底沒有,茶杯內不止有水,還有茶,但所有茶葉盡灑于地上,死者除了腳后跟,半分沒有沾惹,也就是說——他死在茶盞落下之前。” 也就是說,未時三刻之前,這人就已經死了,萬不會摔什么茶盞。 武垣:“你覺得,我會被嫌疑人騙到?” 屠長蠻趕緊又過來:“沒沒,崔郎定也不是這個意思,十三郎辦案經驗豐富,問供之能更是無人出其右,對方是否撒謊,您一眼就能看透,怎么會聽不出來……” 他總感覺武垣今天不對勁,有故意找茬的嫌疑。 往常不是聰明著呢么?怎么今天他都能聽出來的意思,十三郎聽不出來了?不可能他突然變聰明了,十三郎突然變笨了,那就還是在鬧別扭。 祖宗,你能不能看看這什么時候,不是你說的,公是公私是私,不準以公挾私? 崔芄卻似全然看不懂氣氛似的,一本正經道:“或許,鄭氏并不知道自己撒了謊……她當時聽到了聲音,可能是房間里有第二個人存在,可能是房間里有什么動靜,是那個時候一定會有的。” 武垣:“鄭氏有事尋丈夫談,當時聽到動靜,感覺不是時機,雖離開了,卻吩咐了一個小廝看著門口,如若楊成安出來立刻稟報她——小廝不錯眼盯著,從這時起到發現楊成安尸體,沒有任何人從這個房間離開。” “那會不會是從別的路……”屠長蠻看看一眼就能看完的屋子,所有窗子都關的嚴嚴實實,沒有打開或被人經過的痕跡,而且這是府里男主人的專用屋子,最好的地段,窗外也是四通八達,真有人走,不可能不被看到。 崔芄:“茶盞必然有必。” 武垣:“水漬……” 屠長蠻正愁的不知道怎么圓的時候,這兩個人突然異口同聲:“冰!” “冰?”什么冰?他又懵了。 崔芄唇角微勾:“現在什么時節?” 屠長蠻看了看外面,想說崔郎莫不是傻了:“冬天啊!” 崔芄:“冬天什么最易得?” 屠長蠻都已經被提醒了,哪能不知道答案:“冰……可這是楊成安房間,燒了地龍的,有冰也是會化的啊!” 武垣眸色微深:“要的,就是它化。” “不錯,”崔芄指了指死者近前的圓桌和官帽椅,“你不覺得,這個椅子離桌子太近?” 屠長蠻看了看:“是有點……” 挨的太近,椅子一大半推到了桌底,這樣的距離根本坐不了人,很像是誰起身后,為了說話做事方便,把它推到了桌底,椅背和桌面差點挨著,也就一拳的距離,偏偏只有一個椅子這樣,其它的都不。 “兇手殺了人,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找了一方冰塊,長條一點,薄一點,架在桌面和官帽椅中間,再將一盞茶放到冰塊上,如你我所觀,房間里有地龍,很暖,過不多久這塊冰就會融化,它融化的時候,茶盞落地,啪一聲,發出動靜,滾落……” 崔芄話音循循,“如此,死者才會沾不到一點,只濕了后腳跟,外面人以為房間里的人在發脾氣,摔了杯。” 屠長蠻一尋思,還真是這么回事,再看武垣,這位一言未發,看向崔郎的眼神溫柔又贊賞,顯也是這么想的。 “那為什么這么麻煩?” “當然是為了制造不在場證明,”崔芄微笑,“既然茶盞落地被聽到了,確定是未時三刻,出去問問誰在這個時候有明顯的不在場證明,誰嫌疑就大。” “沒錯,就是這樣!”屠長蠻悟了,摩拳擦掌就要出去,剛走沒兩步,又問,“那兇手是怎么卡的這么死的?正好讓鄭氏聽到?莫非——” 他臉色微變,兇手就是這鄭氏,她在賊喊捉賊? 崔芄:“或許,但也不一定,冰塊化完的準確時間不能完美估量,但估個大概是可以的,兇手只要保證在這之前有人能到這間房附近,聽到里面有動靜就可以了。” “那必然得找個什么由頭……”屠長蠻一邊嘀咕著,一邊往外走。 崔芄又在房間里和武垣一起觀察良久,細致講說自己所得,推測方向,不管武垣情緒怎么樣,有沒有仔細聽,反正他該說的都說了,能做的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