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李閑:“你個瘋狗——” 武垣蹲下來,在他耳邊低語:“本來是考慮過保你的,但誰叫樂康王這脈,不只你一個繼承人呢?你家有個更小的庶子,你還打罵過的,記得么?” 李閑想起了那個今年才十歲的弟弟,眼睛睜大:“可是他胎里就弱,身子——” 武垣:“弱癥而已,可以補的么,已有名醫薦過去了,好好養個幾年,定能順利成親,誕下子嗣……樂康王只要有人能承繼,誰是世子不都可以?” 李閑終于害怕了,他是要……被放棄了么? 武垣拍拍他的臉,微笑:“你不是一直期待被放棄,認為所有人都會放棄你,現在如愿得償了,怎么樣,心情是不是很好?你安心,樂康王府沒了你,朝廷會更加恩撫,這一脈不會斷,懲治了你,反而還能彰顯國家法度——你看,朝廷是真的很需要你嘛?!?/br> 李閑瞳孔顫抖:“不,不可能……誰干的這些事!” 他那個弟弟,不可能…… “當然是我?!?/br> 武垣咧嘴,笑出一口白牙:“你以為這么長時間,我都在干什么?” 第27章 為什么一定要哭 皇宮。 李騫風塵仆仆, 求見中宗帝,終得召見,跪于殿前, 雙手奉上玉玨:“稟圣人——騫不負使命, 終于尋得失物, 可證圣人清白!” 中宗帝騰的站了起來,快步上前,拿過他手中玉玨,前前后后仔細看了幾遍,心中大定:“果然是朕的那枚……三郎, 此番你可是立了大功。” 李騫一個頭磕在地上:“為圣上盡忠辦差, 是騫之職責使命!” 中宗帝親手把他扶起:“上有母后壓制, 外有群狼環伺, 外面不想朕好的人太多……三郎差事不容易, 朕怎會不知?” 李騫想起這些日子的不容易,跟武垣那只瘋狗斗智斗勇,三十六計都使上了,好不容易在今天搶到的結果…… “不敢言辛苦, 只要圣人安好,一切足矣。” “朕這便去見母后!”中宗帝有些急,“前先說了是丟東西誤會, 這么多天,終于能澄清,不能再拖了!” 中宗求見,太后允準, 然國事繁忙, 桌上一堆折子還沒批, 時間委實有限。 中宗在太后面前一如既往謹慎,小心翼翼,說話都不敢聲音太大,之前無論是暢快笑容還是急切腳步,全部收了起來,只規規矩矩行禮,輕描淡寫的說之前去宮外,不小心丟失的玉玨尋了回來,好在東西還好,未有損壞…… 證明他只是丟了東西,并沒有趁機結交外臣,搞什么小動作。 太后肯定聽懂了他的話,卻沒有任何表示,只輕輕點頭嗯了一聲,注意力仍然在手上的折子上,隨意叮囑兒子,說一點小東西不值得掛在心上,圣人有什么缺的,叫下面人備上就是。 簡單的會面,簡單的幾句話,說完就散,早已是母子會面常態。 中宗帝離開時,腳步輕松,顯是很滿意此番表現,他說了微服出宮只是體查民情,回來腰間少了玉玨,是丟了,不是交給誰當信物,而今東西找了回來,證明他沒說謊,誰再疑心不僅僅是小氣,政治素養都存在問題。 顯然,他覺得自己贏了一局。 因為東西雖然找了回來,證明‘他沒說謊’,但外臣,他是真的聯絡了啊。 宮門外,馮太監看著中宗帝輕快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 重要的從來都不是東西本身,太后想知道的,是這個東西都到過哪里,經過誰的手。圣人從小養在深宮,未被允許結交大臣,而今登基,認識的能有幾個,又能有多深?膽敢悄悄結交聯絡的,必有反她之心,這些人一共有幾個,是否結成了網絡,未來朝堂該當如何應對,怎么提防…… 東西最后在哪里從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一路走來的過程。 圣人乖順了那么久,終于登基,怎么可能沒想法?有想法,就會有行動,這一點根本不必懷疑,怎么自證都沒有用。 武十三郎抓準了這個點,早早盯上玉玨下落,自己不插手,頂多推動危險境況,就看著它怎么挪,怎么脫離開內府視線,都曾經到過哪里,誰為了它著急上火甚至聚會密謀…… 名單,已于一個時辰前,遞交到太后案頭。 甚至最后不親手拿到這玉玨,非是能力不足,十三郎故意放這玉玨回到圣人手里,就是為了讓圣人自證,且以為成功……對太后的提防就會小,沒有打草驚蛇,日后太后收拾這些勾連的人,更為神不知鬼不覺。 而武十三郎借著讓出玉玨的機會,順便在長安街頭破了個案,為太后解決了看不順眼的丑八怪李閑,樂康王府的問題……太后滿意,十三郎還給出李騫一份人情。 一石數鳥,一勞多得。 這一局,到底是誰贏了呢? 長安街頭。 武垣踩著李閑的臉,遠遠看到了自宮中而來,傳旨太監的隊伍。 命案發生,真相固然重要,但能不能懲治兇犯,更為重要。真相,只要主官有能力,想查,就一定能查得清,懲治兇犯,卻不得不被法理人情,朝廷風向等等外因制約。 他想做的事,當然里里外外都得痛快! 李閑還在掙扎,想方設法勸服武垣放開他,卻沒了機會。 “圣旨到——” 別的不需要,一句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足夠讓人心振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