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崔芄目送那個下人離開,看向面無波瀾的武十三郎:“嗯?!?/br> 他并無多余的話,快速地將自己得到的信息整合一遍,連同自己的猜測,一并講與對方聽。 “宣州啊……”武垣表情有些微妙。 崔芄:“你還知道有別的宣州人?” 他突然想到今日街邊偶遇,真的是偶遇? “十三郎今日堵我,所謂何事?” “唔,時間剛剛好,”武垣抬頭看了一眼天色,轉(zhuǎn)身,“跟我走?!?/br> 崔芄便不再問,只靜靜跟著武垣。 二人一路穿越街巷,看著夕陽把影子拉的長長,第一聲暮鼓敲響時,來到一處夾巷,前方不遠處是個商行,有人正在交易…… 武垣指了指玉色圓領(lǐng)袍,相貌不錯的年輕郎君,又指了指一身低調(diào)顯貴,頗有些干練精明的中年男人:“商人凌永,世仆申伯?!?/br> 商人凌永,崔芄知道,早些天屠長蠻就找出來了,說他極為可疑,和灼娘子很多微妙節(jié)點撞線,按照灼娘子的行為軌跡,精神狀態(tài)分析,這男人絕對有事,還不老實,看似配合,其實隱瞞良多。 世仆申伯,則是楓娘子家中,其夫皮承明的管家,提供了不少信息,皮承明的家不大,人又經(jīng)常不在,對楓娘子最熟悉的,就是這個管家。 而兩邊都是商人,本身可能就有走貨往來,加之楓娘子有購畫需求,申伯曾為中人,介紹凌永賣畫。 現(xiàn)在看起來,兩個人像是在完成單契交付,雖然家有白事,可曾經(jīng)談好的貨品還得如期交付…… “……不錯,數(shù)量對了,”申伯很滿意,“下一筆單如果來的快,可一起送來。” 凌永面帶微笑,很能讓人如沐春風(fēng):“不知給您送到何處?” 申伯斂了目:“凌郎何出此問?” 凌永:“畢竟家中治喪,恐有不便——” 申伯:“為什么不方便的,后日申時,送到北門?!?/br> 崔芄感覺有些違和。 二人并不只說了這幾句話,站的略遠,他也并不是所有都聽清楚了,但二人交談時的表情神態(tài),配合話音的試探之意,都讓他感覺很微妙。 一般有錢人家的宅子,不會只有一個門,有大門有側(cè)門有偏門有后門,大門一般不開,需得主家大事才開,側(cè)門就在大門側(cè)不遠,平時進出都走這個門,西側(cè)偏門多給下人使用,采買什么的一般都是西門,而北門,則是宅子后側(cè)開的小門,一般走隱晦的,不與外人道的東西,比如夜香,比如未能預(yù)料到,突然急病橫死的下人尸體…… 主人家,無論死活,都不可能從北門進出,申伯為什么會要求給主家采辦的東西,從北門進?而且還是一個下午比較晚,不怎么算方便的時間? 凌永表現(xiàn)也很微妙,看似笑得如沐春風(fēng),實則很有些試探之意,這種試探的強烈,申伯已經(jīng)察覺到,并警惕了。 他們真的只是做生意這么簡單? 凌永看起來別有目的,申伯也很奇怪,不管穿著談吐氣質(zhì),還是傲慢精明度,都像是世家底蘊養(yǎng)出來的世仆,卻屈身伺候皮承明這個商人? 皮承明崔芄見過,至少那一面,他沒看出皮承明在馭人之術(shù)上有多厲害。 武垣問,崔芄就把這些想法都說了,順便思考武垣帶來他的用意:“你在懷疑誰,凌永還是申伯?” 武垣沒答反問:“查這個案子,對你很重要?” 崔芄讀懂了他的眼神,他在說—— 你在有意介入,你看起來別有目的。 他似乎很好奇,自己想做什么。 “兩樁人命案,看似沒交集,實則細節(jié)交融曖昧,兇手仍然在潛伏,或許殺了不止這兩個人——”崔芄看著他,慢聲反問,“人命于十三郎,一點都不重要?” 武垣盯著崔芄:“你知道我在說什么?!?/br> 崔芄不躲不避:“所以‘找東西’,對你也沒那么重要?” 一切根由都脫不開‘貴人失物’,破案不著急,是不是意味著,這人對皇權(quán)也沒那么恐懼? 武垣眸色漸斂。 崔芄:“東西,你是不是找到了?所以才不需要著急?!?/br> 武垣突然笑了:“你竟是個有仇必報的?!?/br> 想起之前在姜家那點試探攻擊,還沒過去多久,人立刻就還回來了,美人果然不好欺負。 “客氣?!?/br> 崔芄只是問,并不認為對方會回答,抬眼看了看天色,暮色漸濃,悄悄暈染的夜色似乎沒那么平靜,讓人心中不安:“十三郎再辛苦一下,送我歸家吧?!?/br> 武垣挑眉,一臉你怎么敢提這種離譜要求。 崔芄眉目平靜:“我如今可是你很重要的人,不能送?” 第16章 你挺浪的 “只要你敢,我沒什么不敢的。” 武垣轉(zhuǎn)身,笑容囂張微妙中,帶著一絲危險。 能有幸得他押送的,會是什么人?上一個,墳頭草都尺高了。 崔芄表情全無變化,好似根本沒聽出來:“十三郎,請——” 二人轉(zhuǎn)身回坊,腳步看起來和諧極了,連夕陽下的影子都格外纏綿契合,如果不是格外關(guān)注,都意識不到他們之間氣氛有些怪異,看起來非常像個懷鬼胎。 “救命啊——殺人啦——” “我的攤子——” “娘喂,是逃犯!大家快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