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屠長蠻有點懵,這……這兩個人表情是不是突然變了?他說了什么關竅么?連夜出城忙這些,腦子都木了,他想不到。 但話還是要回的,他按著那兄弟問了好多,但凡經歷過的細節,那兄弟都說了。 “好像的確是不經意的一提,”他先回答武垣,“似乎抱怨灼娘子沒按約定添妝,但現在想,好像是周家故意這樣說的,只是當時沒人關注這些細節。” 他又看崔芄:“說灼娘子開朗大方還聰明啊,從不畏難,什么事到了她面前不用害怕,還善良熱情,有恩必報,跟周家小娘子感情那么好,就是因為她生病的時候,周家小娘子救過她,所以才必須要親選長安風物為她添妝……” 說著說著,屠長蠻懂了。 為什么約定了寫信卻沒有,那么重要的添妝也沒有下文,灼娘子不是言而無信的人。 “灼娘子……出事了?” 那時候就出事了? 崔芄:“周家當年應該就有懷疑,此舉為試探,你可親去路州追查,或許他們的試探并不止這一次,比如打聽到長安來,灼娘子的家……” 武垣:“周家按下不再提,這些年再無動靜,要么是看到事已成舟,無法挽回,要么,是他們本就知道灼娘子家中情況,有個‘灼娘子’幫忙照顧老娘幼弟,本就是灼娘子心愿。” 屠長蠻雙眼放光:“我現在就去!” “等等——” 崔芄叫住屠長蠻:“請兵曹著重留意灼娘子身體狀況,病況如何,有沒有受過什么大的傷,在身上留下什么痕跡,比如骨折之類,分別多久痊愈。” 武垣:“坐輛馬車去。” 屠長蠻感動:“中郎將如此體恤,手下必赴湯蹈火——” 武垣:“路上睡覺,醒來正好干活,不耽誤。” 屠長蠻:…… 他還是走快點吧。 人走后,崔芄和武垣視線對上,異口同聲。 “銀簪子。” “雛菊。” 放在手邊總是把玩,刻著蜻蜓紋路的舊物,種在窗前,隨時都能看到的雛菊,‘灼娘子’懷念的是什么,追思的是什么,緬懷的是誰? 床下箱子的紙扎舊物是為康氏做的特殊準備,銀簪子和雛菊確實很早之前就有的。 “還有和康氏別扭奇怪的相處方式。” 女人敏感多思,性格不同,與人相處方式也就不同,但康氏母女明顯不太一樣。 “——康氏知道這個女兒不是原本的女兒。” 她雖眼睛半瞎,女兒又是走了多年之后再回來的,年少期間成長面貌身形發生巨大變化,她還是發現了,她內心大概有很多掙扎,比如從害怕警惕到無奈愧疚,情緒很復雜,悲哭的一聲‘灼娘’,融入了太多太多東西。 “姜年卻并不知道。” jiejie走時他太小,根本沒記事,他認識的,只是回來后孝敬母親照顧家,悉心教養他的jiejie。 所以現在有個問題。 “若灼娘子已經死了十年——” “現在死的那個灼娘子是誰?” 崔芄和武垣對視一眼,思路一致:“去姜宅!” 去姜宅,有些事就很微妙了。 因入殮一事,姜家對崔芄觀感很好,武垣包括整個內衛組織,民間都不是很喜歡,畏懼少話是常態,想在姜宅獲得更多東西,威壓比起懷柔,效果顯然不一樣。 崔芄微微理袖,自然而然走在了前面。 武垣默了一下,無聲跟上。 崔芄:“我說話時,你不得有異議,我讓你動,你不準不動,我不允你上前,你不許擅自行動——” 武垣:“沒這規矩。” “現在有了。” 崔芄側頭,彎眸含笑,灼灼燦燦,如春日入懷,冬日可愛。 武垣:…… 美人都是這么記仇的么? 第14章 你摸我手了 姜宅。 康氏母子已為灼娘子大殮,遺體納棺,留蓋未蓋,與世間,與親人做最后的告別。 崔芄上前拈香,問了出殯日子,言說要備路祭,康氏淚眼婆娑,悲不能抑,連聲道謝,在崔芄關切過案情進展,遺憾小殮那日時間有限,未能找到更多痕跡證據幫忙時,康氏直接命兒子叫管家過來,言家中所有地方,沒崔先生去不得的。 “……小女之事,先生襄助良多,我與犬子不知如何報答才好,今便厚了臉皮,求先生再為襄助,先生大才,心善悲憫,此番若再能有助,乃是小女運道,若不能,也請先生莫要自責,也……是小女的命。” 康氏眼瞳無法聚焦,可見哭了幾日,眼疾越發嚴重,話說的哽咽又小心,想求崔芄幫忙,又擔心給崔芄帶來負擔,卑微極了。 崔芄知其哀痛,安慰幾句,道會盡力,便隨管家離開了。 武垣收斂渾身氣勢,無言隨行,直到四周無人,才走回崔芄身邊:“崔郎好生能干啊。” “客氣,”崔芄微笑,“十三郎也很乖。” 乖? 多少年沒人用這個字……不,從來沒人夸過他乖。 “你膽子真的很大——” “姜宅不小,敢不敢比不一比?” “跟我比?”武垣看著站在廡廊,衣角隨風擺蕩,裹出更為細瘦腰肢的崔芄,“你確定?” 今次查找范圍很大,是整個姜宅,所有灼娘子的痕跡,所有用物,屠長蠻從好兄弟那里截來了周家送還的灼娘子遺物,剛好搜出來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