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崔芄平靜:“一個小乞丐都能知道的事,官府想知道更容易,應該不犯法?” “當然。” 武垣退后兩步,陽光下的笑臉親切極了:“我應該還會在你這里看到他?” 崔芄靜了片刻,方道:“他受我雇傭,偶爾會過來幫我打掃院子。” 武垣滿意了:“記住了,別壞我的事。” 他轉身離開,兜頭扔了件外袍過來,罩在崔芄身上:“不必急著還,最近我不歸家。” 是一件帶著軟毛領的披風。 崔芄之前沒看到武垣穿在身上,或許他沒穿,隨便放到了椅子后,或許他也不是穿著來的,等待的過程中無聊,翻墻歸家拿了一件,現在扔了過來。 披風有些大,罩在自己身上幾乎要拖地,褶皺很明顯,該是從未上過身,領子上細細白毛茸,很溫暖,也有點。 穿堂風襲來,崔芄情不自禁的扯緊了些。 他不知長安秋日這般凜冽,午后陽光是真的暖,風也是真的涼,早晚能冷的人手想縮到袖子里,一點也不像蜀中,連天氣變化都是溫和的…… 冬衣,他還未來的及置辦。 崔芄轉身,已看不到那個高大身影。 怪不得頂著鬼見愁的名聲,也能在長安混的風生水起,擁躉者眾,這人靠的不獨是太后寵愛,他心細如發,見微知著,手段雷霆威懾,亦有體恤下屬之心。 這便是武十三郎。 他原本打算好好結識此人的,奈何…… 也罷,這樣認識也不錯。 第11章 誰在饞崔郎 “出來了出來了!鬼見愁出來了!” “那小郎君呢?嚇哭沒有?” “哭哭啼啼喊著搬家沒有!” “好像沒有啊……” “嘶……個不爭氣的男人,定是被美色給誤了!我偷偷瞧了一眼,那小崔郎君正好端端喝茶呢!” “我的親娘……十三郎不行啊!” “嘖嘖,我看十三郎是太行了,他是懂看哪里的……” “這小崔郎君有點東西啊……” 鄰居們捶胸頓足,氣的不行,恨鐵不成鋼小聲批評十三郎后,又看著同樣沒用的對方,長長嘆了口氣,互相安慰。 咱們長安都是體面人,這趕人不也得講究個先禮后兵?今兒個必然只是前菜,要是人真的敬酒不吃吃罰酒,鬼見愁定也不會輕饒! 咱們說好了,一塊孤立這小郎君,誰都不跟他說話,看他不臊的慌!就這破院子,以后沒人串門,也就乞丐會去!哼! 陽光向晚,里下無人的時候,小乞丐桑七進了院子,一進來就看不順眼,罵罵咧咧。 “不是說聘我掃院子么,聘金我都收了,郎君何故自己干活,就沒見過這樣只付錢,不讓干活的!” 十一二歲的少年郎,哪怕穿的不講究,身上蓬勃朝氣也是喜人的,一雙眼睛圓溜溜,干凈又機靈,跑到崔芄身邊:“我同你說,就你在查的那個事,那武十三郎和左驍衛姓李的中郎將都查到了平康坊,要找一個什么商人,尋一種紙……那楓娘子呢,還真就是個可憐人,從小被父親壓榨,賣過不知道多少回,她前些日子不知道犯了什么病,把自己珍愛的東西都舍了出去,沒給親爹,也沒給丈夫,說是就想尋真正喜歡的有緣人……” 崔芄看著他:“誰讓你去查的?” 桑七邀功的得意瞬間止住,眼珠微顫,有點慌,又理直氣壯:“你說只需我幫那一日的忙,可銀子予了那么多,實不匹配,我不得多打聽點……” 見崔芄轉身,桑七憋紅了臉:“我錯了行了吧!你每回都這樣,遭人白眼輕賤賺銀子容易么,全這么舍了,偏要叫別人心里過意不去!” 崔芄面色靜肅:“我叮囑過你,不許做多余的事。” 桑七xiele氣,喪喪垂頭:“我真記住了,你別生氣。” 見崔芄面色未有緩和,他立刻身體力行,蹲到墻根邊拔草表現,拔了兩下覺得不對:“這是……什么?” 崔芄抿唇:“我種的竹子。” 桑七:…… “你生氣歸生氣,咱別禍禍東西行么?” 崔芄唇抿的更深。 “……算了,你想種就種吧。” 桑七把那叢蔫竹栽回去,心里計算這竹子大概幾天會死,他得尋什么時間悄悄過來換了,不被崔郎發現。 天色漸暗,暮鼓催人。 坊內炊煙漸起,燈火闌珊,忙碌一天的人們歸心似箭,將墻角磨磨蹭蹭的人襯得更加顯眼。 屠長蠻擋著臉,在熟悉的小院門口悄悄走了幾個來回,被暮鼓催的汗都要下來了,仍然沒決定好要不要進。 他又卡住了! 案情線索明明在增多,他卻跟個沒頭蒼蠅似的,抓不住要點,十三郎都記住他了,他埋在線索之中卻破不了案立不了功,能是什么印象,升個屁遷有個屁個未來啊! 以他性子,當然是誰讓他卡住的,他就來找誰算賬,這不就來找崔郎了……可崔郎這人聰明又邪門,點肯定能點對的地方,讓他豁然開朗,但事一絲一毫都不能瞞著。 官府案情細節,怎么能說與外人?要叫人舉報到上峰,他得吃不了兜著走! 可兩只腳就是有自己的想法,攔都攔不住。 說起來,今日崔郎上門給楓娘子整妝時,十三郎也在,只是沒露面,后續也沒問崔郎的事,只貼心提醒他被偷家,讓他去救崔郎……雖那蒙臉客沒招,但事實已經非常明顯,他們內衛的死對頭左驍衛那頭,也饞崔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