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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我在大唐做入殮師在線閱讀 - 第14章

第14章

    “算了,先查案。”

    屠長蠻搓搓手,開始盯案子,只要能搞好,都是功勞!

    當然崔芄給他的信息,他是不會隨意說的,比如灼娘子有男人這個事,他在姜宅一路問話,從管家下人,到族人母子……拼湊著灼娘子這天行程,什么時候起床,身上裝扮,臉上表情,都做了什么,行程如何安排。

    她的確跟一個主顧約好,那日在郊外姜家花場看貨,主顧姓王,是位老主顧,平常生意來往頗多,關系稱得上不錯,但王主顧那日在花場并沒有等到人,很多下人都可以作證,王主顧從未時中一直等到了酉時末。

    可灼娘子是早早用完午飯,巳時末走的,姜家花場并不遠,騎馬過去約摸半個時辰,跟王主顧約的未時中,為何提前那么早出發?

    大概率是——也約了別人。

    她想在見王主顧前,把這件事完成。

    她可能并不是被誰攔住,而是早就提前有約。

    可姜家沒一個人知道這件事,從管家到康氏母子,都言灼娘子行事大方從容,從沒有秘密,這么悄悄的約一個人,做一件事,根本不像她,沒有人往這個方向想。

    灼娘子的馬也在后來找到了,說是就在不遠處安靜吃草,沒拴——就好像要做的那件事在她的預料中,能很快解決。

    屠長蠻想,這大概是個熟人作案。

    但姜家沒一個人知道,灼娘子這個突然出現的熟人是誰。

    姜年說最近jiejie心情不太好,看上去和以往一樣陽光開朗,做事麻利,可偶爾會偷偷哭,他看到了,但jiejie非說沒哭,也讓他裝沒看到。

    娘親康氏也是,看上去和以往一樣祥和溫柔,哪怕身體不好,眼睛幾乎全瞎,還是倔強的要自己走路,不要人攙扶,可他也看到過康氏悄悄抹眼淚,同樣的不承認哭了,也讓他裝作沒看到。

    作為家中最小的孩子,姜年見慣了母親和jiejie的相處模式,都牽掛著對方,為對方擔憂,為對方難過,為對方歡喜,可偏偏不想叫對方知道,大概是因為中間八年的離別,讓母女倆相處稍稍有些別扭,親近肯定是親近的,偶爾也會鬧別扭,情緒表達的比較克制……

    就像這回,她們倆背著對方偷偷哭了兩回,又不讓說,姜年以為又是什么別扭,雖然阿娘和jiejie的感情表達方式讓他有點不理解,但這么多年過來都是如此,他表示尊重,也沒有繼續關注,給她們增加壓力。

    但現在jiejie沒了,所有敏感的事情都透著怪異,他不敢不說。

    屠長蠻沉吟:“灼娘子今年得有二十五了吧,為什么不說親,家中不催么?”

    姜年頭就垂了下去:“我是遺腹子,出生時家里條件很不好,我娘那個時候哭的太多,得了眼疾,家中每況愈下,jiejie便簽契賣身數年,跟人牙子走了,說是到大戶人家做丫鬟,留了銀子讓家里過的好……jiejie回來時,我八歲,阿娘眼睛也治不好了,只能一天天惡化,看不清人,是jiejie撐起了家,做起了蒔花弄草的生意?!?/br>
    “那時就有人說親了,jiejie說上有老娘,下有幼弟,她沒法放下不管,一概推了,任誰勸都不聽,到這兩年,我漸漸成人,勸的話又多了,她避之不及,便改口說看緣分,其實根本沒怎么放在心上。”

    “阿娘總覺得虧欠jiejie,jiejie的任何決定,尤其不愿意做的事,她基本不反對,我……我就更不敢說了,我長至如今,一半是阿娘拉扯,一半是jiejie照顧,只要她開心,我以后養一輩子都行。”

    “我也舍不得jiejie出嫁,想養她一輩子……”

    如此種種,屠長蠻并沒有問出灼娘子情人這回事,好像所有人都不知道有男人存在這件事。

    至于那日路過街角,與圣人微服私訪行程有交叉,就是個偶然,跟丟失的玉玨更似沒半點關系。

    永寧坊。

    崔芄回到家中,脫下外衫,凈手,濯衣,收拾好白箱子,回了房間。

    他沒留在姜家,不跟屠長蠻的查案過程,不聽案件細節,是因為他都知道。

    有些事,看一眼就明白了。

    灼娘子房間里年代感十足的舊銀簪,窗外小雛菊,為告別做的紙扎準備,康氏的身體……

    她的死必然與‘大人物’的事無關,但的確死的蹊蹺。

    一個悄無聲息出現,潛伏獵殺她的人,就在她身邊,在人群中跟蹤她,在暗色中監視她,甚至曾經提示自己出現的信息,看她驚嚇的樣子……

    逼她不得不遠離人群,要和這個人談一談。

    兇手的動機呢?為什么一定要致人死地,是過往的什么緣由,還是其它?

    崔芄坐在桌邊,磨好墨,翻開《往生錄》,到最新,空白的一面,取筆蘸墨,寫下灼娘的名字。

    出身,相貌,性格,死征,身體處理及妝面要點……

    不一而足。

    屠長蠻一定會順著過往這條線查,也一定會卡住,卡住了,就會來尋他——

    那他必然不能讓別人失望啊。

    時間漸晚,夜色籠罩,一豆燭光輕輕跳動,墨淡筆止,風來字干。

    崔芄放下筆,合上《往生錄》,凈手,在沐浴就寢前,拈三支香點燃,推開了屋中極少開放的暗門。

    房間不大,因只放了一張供桌,并不局促。

    供桌上,是一排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