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可憐人被問得一懵,抽抽搭搭擦了擦淚水,臉上又哀愁下去,左右半晌也說不出他自己的姓名來。 “我看你那破布上繡了個珍字,那就干脆叫你……”艾遷也沒幾個耐心,見人不言語就直接道,“朱一只吧。” 05 朱一只這名字可把人難聽得跳腳。 “什么?本公子可是……” “可是什么?” “罷了。”興許是想到了什么,朱一只閃光的眼里又滿是落寞了,“朱一只便朱一只吧,恩公說什么便是什么。” “別別別,可別瞎喊。”艾遷擺了擺他枯樹枝一般的手,“你這上嘴皮搭下嘴皮一句恩公喊了,我在你身上花的錢要從哪兒討回來?” “我……”這可把朱一只臊得臉紅,“自然,自然是要付錢的,只是在下如今身無長物,拿不出銀錢,能否寬限些時日……” “寬限?寬限到何時去?”艾遷一擺衣袖往這吱嘎作響的破木板床上一坐,居然從懷里掏出一個算盤來,“你這三日里吃我的住我的,還用了我八錢靈芝,十兩蟲草,三根人參,草藥若干,光是藥錢便欠了我三千兩雪花銀,更別提這人工照料三十六個時辰不眠不休,這可是花銀子都買不來的。你輕輕松松一句寬限,利息如何算?若是你沒臉沒皮當個老賴,拖到下輩子去,我豈不是要去陰曹地府抓你去了?” “三千兩?!” 朱一只百口難辯,若是過去不說三千兩,就是九千兩黃金他也未嘗不能拿出來,可是如今別說三千兩了,就是三文錢他也是沒有的。 “那……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艾遷笑出了聲,“小少爺,如今不是我待如何,是只有兩條路擺你面前。要么,你把這診金付了,我保你康復無憂。要么……” “要么什么?”朱一只看著艾遷的陰沉深色,心內(nèi)發(fā)慌。 “要么我就自認倒霉之前的診金藥費當作rou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現(xiàn)下就把你丟出去,你今后自生自滅,有本事活就活,沒本事就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艾遷說罷就要把他給丟出去,嚇得一身是傷的小哥兒梨花帶雨。 這趙家村本就偏僻,十里八鄉(xiāng)都沒有一個正經(jīng)大夫。他如今渾身是傷,還斷了一條腿,若是被這么給丟出去,還不等他找到別的大夫,這條命怕就是交代出去了。 “唉,你哭得像是我欺負人一般。”艾遷蹲下來盯著人看,一雙冷冰冰的眼睛看得人直膽寒,他卻毫無察覺,“我都給你選擇了,你還要如何?” “求恩人救我……”一向嬌養(yǎng)的哥兒哪里經(jīng)歷過這般恐嚇,淚流滿面不說只能哀哀切切的拉著艾遷外衫的下擺懇求道,“我真的不想死。” “笑話,這世上就沒幾個人一心求死。”艾遷把自己的衣服從對方手中拽了出來,郎心似鐵,“我此生行醫(yī)問診,除了自家人,就沒有不收費的道理……你有空求情,不如趕緊把錢籌備好,我還能救你一命。” “自家人?”朱一只聽見這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聲道。 “恩公可曾婚配?若我嫁與你,可能算是自家人了!” 06 “你說什么?”這哥兒的話可是把艾遷給鎮(zhèn)住了,他那一張沉悶的臉都露出震驚神色來,“你要嫁給我?” 【有相中的找準機會便英雄救美,必定能讓對方對你情根深種以身相許……】 他哥家書里的話一瞬間躍然于腦中,艾遷這張總是口出惡言的嘴一時半會竟然沒了言語。 “若你已有婚配……那自然也是不作數(shù)的。”朱一只先前豪言壯語了一番,現(xiàn)下又喪氣起來,“再是如何我也斷不可與人做小的,若是那樣不如死了清白。” “這會兒倒是有骨氣。”艾遷瞥了他一眼道,“你可想清楚,倘若嫁給我,那是三書六聘一個沒有,洗衣做飯通通得做……你這副嬌慣樣子往日里被人伺候慣了吧,連五谷都分不清楚的貴公子,我雖只是個窮大夫,可也不愿娶個菩薩回家供著。” “你這人……你這人好生無賴!”從小生在高門大戶的小哥兒哪里遇到過這種無賴混子,當即給氣得面紅耳赤,卻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 “形勢比人強啊小少爺。”艾遷扯唇一笑,顯得越發(fā)陰險,“不過我艾某人也不做強取豪奪的腌臜事,你只說是愿還是不愿吧。” 我有什么好選的嗎?! 朱一只的眼里都氣出了一層薄淚來,他哪兒爭得過艾遷這種在街頭市井打滾的渾人。 “嫁嫁嫁!” 不就是結(jié)婚嘛,嫁誰不是嫁。 07 說結(jié)就結(jié),這才不過三日,趙家村的里里外外老老少少都知道了暫住在他們村里的艾郎中要結(jié)親了,娶的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從天而降的哥兒,懵里懵懂的就帶著賀禮上了門, “阿珠,這是你的戶籍文書和你倆的婚書,可要收好了,千萬別再丟了。” “謝謝村長。”阿珠頭戴著一朵大紅花,接過了村長遞來的文書。 他如今本就是個黑戶,也不曉得那個黑心郎中如何去cao作的,總之是給他搞到了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身份來,好在落的姓名不是“朱一只”,艾遷最終還是給了他一丁點體面,不過“趙寶珠”這名字也不見得就好聽到哪兒去。 “今個兒是你們大喜的日子,我們就不打攪了,新婚吉祥,長長久久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