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非晚擤鼻涕，紙巾用去半包，淚水仍然沒有止住，林也多想將她抱在懷里，只是迫于中間隔著距離。玻璃把呼嘯的冷風(fēng)擋在車窗外，車內(nèi)是壓制不住的抽泣聲。林也胸腔悶到發(fā)脹，水光迷漫的眼底滿是心疼，她解開安全帶，在唐非晚的注視中下車關(guān)門，頎長的身影逐漸靠近，最后拉開車門，將還在發(fā)懵的人摟在身前。

    她們擠在狹窄的副駕駛，唐非晚望著近在咫尺的女人，感受她傳遞的心跳聲，哭聲漸漸停止。

    “糖糖，往事已經(jīng)過去，以后關(guān)于叔叔的事，你和阿姨商量著，走一步算一步。”林也的指腹徘徊在她縱橫交錯的淚痕間，“不管怎樣，都不要讓自己難受。”

    “我希望你快樂。”

    “不再發(fā)生能夠讓你流淚的事情。”林也吻去她睫毛掛著的淚花，心痛到喉嚨干澀。她聲音柔和，透著一股叫人寧神靜氣的安穩(wěn)。

    “林也。”唐非晚被她安撫，埋在她胸前，努力讓自己逐漸恢復(fù)平靜。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林也轉(zhuǎn)頭拿過放在支架上的手機(jī)，按下接聽。

    “mama，你接到唐阿姨了嗎？”林陽陽的聲音傳來。

    “嗯，準(zhǔn)備回去。”

    女孩甜聲問：“唐阿姨呢？”

    “陽陽，阿姨在。”唐非晚唇角情不自禁勾出笑容。

    “好！江阿姨和干媽給我買煙花，等你和mama。”

    “煙花？”唐非晚望向林也。

    林也綻放淺笑，旖旎動人，嗔道：“小家伙說漏嘴。”她看唐非晚臉色稍霽，從她大腿上下來，移步過去，坐回駕駛位。

    林陽陽反應(yīng)過來，連忙掛斷電話。

    “什么說漏嘴？”唐非晚渾然不知。

    “你到那里就知道。”林也重新發(fā)動轎車，松開手剎和腳剎，語氣含著萬分柔軟。

    轎車行駛在返回蜀江的高速路段，卻于途中先行右轉(zhuǎn)，往省道走。

    “去哪里呢？”唐非晚記得附近經(jīng)營著不少農(nóng)家樂。

    林也賣關(guān)子：“還有三公里。”

    小車七彎八拐，最后停在一處掛著彩燈的大門外。

    “秋湖山莊？”唐非晚眼眸亮起來。

    “對，城市不能放煙火，我想著今晚住山莊。”兩人下車，林也握著唐非晚的手，與她十指交扣，“往后的除夕節(jié)我們都會一起度過。”林也直言自己的愿望，她想，對方意愿肯定和她相同。

    唐非晚眉目舒展，林也柔情似水的話語徹底撥亂她的心弦。她側(cè)目看著眼前的女人，攥緊牽在一起的手。

    “mama，唐阿姨！”女孩的嗓音乍然出現(xiàn)，唐非晚下意識想松手，卻被林也扣住。

    “她在房間聽見你們的聲音，立馬跑出來迎接。”林文慧緊跟著林陽陽，笑容滿面。

    唐非晚：“慧姨。”

    林也問女孩：“陽陽，干媽和江阿姨呢？”

    “買完煙花，她們先回房間。”林陽陽抓著林也的大衣，跟著兩人朝住宿的獨(dú)棟走。

    “嗯，去我和唐阿姨的房間，打電話喊干媽過來就好。”

    “為什么呢？干媽在208，我和姨婆在207，可以走路去。”女孩不明所以。

    “因?yàn)楦蓩尶赡苡惺略诿Γ荒艽驍_。”

    今早林也在停車場偶遇路雨晴，江沐放心把人交給她，隨后駕車離開。路雨晴滿面春風(fēng)，林也還沒詢問原因，她就不打自招，承認(rèn)兩人已經(jīng)冰釋前嫌。

    “好磨人，昨晚兩點(diǎn)才閉眼。”路雨晴打著哈欠。

    林也自然懂得她的弦外之音，提醒道：“應(yīng)該適可而止，你的腿沒有痊愈。”

    “哪能忍得住？”

    果不其然，林也給她發(fā)消息，半躺在大床上，雙臂圈住江沐后頸的女人才松手，慵懶的聲音道：“可能林也她們。”

    江沐翻身坐在她旁邊：“10點(diǎn)半，還有1個半小時嘛，林醫(yī)生應(yīng)該多和糖糖黏在一起。”

    “沒吃飯，你不餓？”

    “不餓，我已經(jīng)被你喂飽。”江沐含情脈脈，卻被反應(yīng)過來的路雨晴拍開在腰窩作亂的手。

    “過去吃飯，你不餓我餓。”路雨晴起身穿衣服，簡單收拾，裹成粽子走去隔壁敲門。

    “干媽。”永遠(yuǎn)精力十足的女孩開門。

    “乖。”路雨晴撐著江沐的手臂。

    林也說：“老板做好干鍋，在前面三棟的大廳。”

    “不能把鍋端來嗎？”路雨晴吐槽，“路燈都不舍得開，四處黑燈瞎火。”

    林也解釋：“口碑比較好的其他五個山莊都爆滿，只有秋湖還能訂房間。”

    “怪不得門庭冷落。”路雨晴癟嘴，“唯一的好處，可以放煙花。”

    “嗯！煙花。”林陽陽萬分期待。

    江沐背著路雨晴去三棟大廳，老板安排他們坐靠窗的位置。干鍋排骨混合干鍋蝦，路雨晴挖掘第二個優(yōu)點(diǎn)，廚師廚藝尚可，她兩碗飯下肚，意猶未盡。

    “糖糖，你爸沒有為難你吧？”江沐看唐非晚在林也身旁慢吞吞地剝蝦，復(fù)健手指，問她。

    唐非晚愣怔兩秒，隨即大方道：“怎么可能沒有為難？”她把剝好的兩碗蝦放在中間，取下手套，狀似輕松地說，“不在乎就好。”

    以前的唐非晚看重父親的態(tài)度，現(xiàn)在已經(jīng)稍微釋懷，她想，或許未來的某一天，能夠做到完全不在意。

    “老頑固啊。”江沐咕噥，“老江都比他開明，7點(diǎn)多吃年夜飯的時候打電話罵我沒心沒肺，竟然狠心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