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患者朋友從挎包掏出手機,遞給她:“這是他手機,你打一個,他們不一定來。” “不一定來?”唐非晚表示疑惑。 “是啊,聽說老彭和女兒的關系不大好。” 他用的聽說兩個字,大概平時和彭成岸走得不近,可能只是一起打麻將的朋友。 唐非晚翻找著通訊錄,問:“你和他不熟嗎?” 患者朋友回憶著:“老彭住洋河街,他一般不來渭河茶館,不過上周四開始頻繁來,我和他打過三次麻將。” 唐非晚來回翻兩次通訊錄,終于找到一個姓彭的備注,她示意旁邊的醫生關注患者,而后走向角落打電話。接電話的人是患者的親jiejie,身在外地,不能趕來蜀江,只說讓醫院別管,直接放棄治療。唐非晚詢問彭成岸女兒的號碼,對方說:“讓你別管他,早死活該。” 患者jiejie向唐非晚簡單介紹彭成岸的家庭情況,他原配妻子死得早,第二年再娶,沒有生育,八年前離婚。 他和原配生的女兒二十九歲,一直由外婆撫養。 “彭成岸經常打牌,退休工資6000都不夠用。去年還找小潔討要贍養費,小潔不肯,他把親女兒告上法庭,法院判決小潔每個月給他700元生活費。” “他做得過分,小潔不可能管。” 唐非晚明白她的考慮,還想說兩句,住院醫師急匆匆跑出來:“唐醫生,患者再次室顫。”唐非晚結束通話,進搶救室組織搶救,已經熟悉流程的她聯系醫務處,詳細問詢應該怎么處理。 后來另一位醫生接管彭成岸,唐非晚被林也叫去,只見她神情嚴肅:“患者高血壓造成主動脈弓部夾層,累及左鎖骨下,左頸總動脈,右管都堵死,需要主動脈竇部成形+全弓置換+搭橋手術。” 唐非晚眉頭緊蹙:“好復雜。” “方主任讓你準備做一助,20分鐘后過去開會,這臺手術由他主刀。” 唐非晚點頭:“方主任今天休息嗎?” “嗯,夜班備班。” “那還好。”唐非晚估算手術時間,擔心如果方主任白班,還要主刀急診手術會吃不消。 “我點了外賣,馬上到,你先去休息室。”林也往外走。 “我和你一塊兒去拿。”唐非晚緊跟著她。 她們前腳出搶救室,夾層患者的女兒后腳急忙問:“醫生,你們說做手術,有沒有把握?” 林也給她解釋:“患者病情危急,手術風險大。假如萬幸成功下臺,還有術后的治療,感染,出血,并發癥,以及其他臟器的功能可不可以保住......” “醫生,你們一定要救我媽,我只有她一個親人。”患者女兒聲嘶力竭地請求。 唐非晚輕拍她的肩膀:“我們會竭盡全力。”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不管屬于什么關系,親戚抑或朋友,感情都是相互的。沒有誰的付出就是理所當然,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也沒有誰應該無緣無故遭受傷害,你若冷眼落井下石,我必以牙還牙。 所以短短一個半小時,兩位患者家屬的態度截然不同。 吃完外賣的雜醬面,唐非晚拿紙巾擦嘴,說:“你先回家休息,我肯定得凌晨四五點才結束手術。” “嗯。”林也答允,她明天值24小時班,確實需要足夠的休息。 意料之中,手術持續10個小時13分鐘。凌晨5點50分,唐非晚推門出去,周遭一切寂靜無聲,天空似乎還掛著幾顆模糊的星,在漆黑的夜幕中顯得形單影只。 出租車停在她身前,她拉開車門,矮身坐進去:“師傅,蜀江大學北門家屬區。” 唐非晚下手術臺不久,緊繃的神經還有些興奮。他們又一次在生命離深淵懸崖只有咫尺之遙的時候,將其成功挽回。車程十幾分鐘,風塵仆仆的人掩上家里防盜門,低頭換鞋,卻意外地瞧見林也外穿的鞋。唐非晚對此毫無抵抗力,心臟好似被一根細線拴住,輕緩地拉扯一下,酸酸脹脹。她先去洗手間簡單洗漱,隨后輕手輕腳爬上床,卻依然吵醒林也。 “回來了嗎?”林也的聲音帶著點將醒未醒的鼻音。 “嗯。” 下一秒,她被林也圈著腰,攬入懷中。 “累不累?” 臥室沒有開燈,四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她們只能聽見對方的聲音,感受彼此的體溫。唐非晚手腳冰涼,試圖退出林也的懷抱,溫聲說:“我剛回來,會把冷氣傳給你。” 林也抱得更緊:“沒關系。” 唐非晚鼻頭泛酸,耳朵去貼林也胸口的位置:“那讓我聽聽。” 林也任由她,抬手輕撫唐非晚另一只耳朵:“手術成功嗎?” “算是有驚無險,患者女兒也很激動,守在手術室外差不多11個小時。”唐非晚聽著對方強有力的心跳聲,問她,“學姐,你知道我為什么選擇攻讀心外科嗎?” “嗯。”唐非晚曾經給她說過,因為心臟是血液循環最重要的泵,將血液運行至全身各處,它代表著生命之源。所以拯救生命激勵著她不斷突破自己,為患者和患者家屬帶去新的希望和生機。 唐非晚呢喃道:“我喜歡聽它重新跳動的聲音。” 第78章 大量體力和腦力的消耗,唐非晚窩在林也懷里,沒一會兒功夫就熟睡過去。所以連林也輕柔地細吻她的眼簾,小心翼翼撩開她搭在腰間的左手,動作緩慢地下床離開房間,都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