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也依舊不許她靠近，也沒有進復蘇室，路雨晴和助理麻醉醫(yī)生移開身子，她遠遠地看著病床上渾身插著管子，依靠呼吸機生存的女孩，細細密密的疼像浪潮一般翻涌而來，沒給她半點招架的余地。

    “好吃。”唐非晚端著飯盒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瞧出林也的情緒，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

    林也低垂著眼眸，輕輕地抽著氣緩和。片刻時間，她抬手撩了一下耳邊的碎發(fā)，露出線條柔和的側(cè)臉，低聲開口：“嗯，道云家的土豆燒排骨味道不錯，所以推測糖醋排骨也差不多。”

    “陽陽的手術(shù)很成功，后天應(yīng)該就能順利拔管。”唐非晚嚼著排骨rou，故意找話，狀若自然地說著，“她今早問我手術(shù)以后就能回幼兒園嗎？我就說，不僅可以回幼兒園，還能和小伙伴們一起玩耍，還能參加各種游戲和活動。”

    “這是她四歲生日許下的愿望。”去年，接林陽陽回到蜀江已經(jīng)是八月下旬，所以只有四歲的生日，林也陪伴在女孩身邊。她收斂情緒，帶著點輕顫的尾音道，“如今，總算有機會實現(xiàn)了。”

    夜色無邊，萬籟俱寂。兩人分別坐在麻醉復蘇室門外的兩張長椅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直到把女孩送去心外科的重癥監(jiān)護室，林也才返回隔離病房。

    “她走了？”監(jiān)護室門外，路雨晴雙手抱胸，問唐非晚。

    “嗯。”唐非晚點頭，順手把林也買的另一份套餐遞給她。

    “還算有良心。”路雨晴接過套餐，發(fā)現(xiàn)是自己最愛的湖南小炒rou。她拎著裝套餐的袋子，往休息室邁步，隨口道，“今天表現(xiàn)不錯。”

    “嗯？”唐非晚以為耳朵出現(xiàn)幻聽，身前這位路醫(yī)生什么時候給過她好臉色，更別提贊許。

    路雨晴皮笑rou不笑：“要不要我再說一遍？”

    “這倒不用，雨晴姐快吃，不然飯菜涼了。”唐非晚昨天送糕點，順便知道路雨晴幾乎天天都和江沐黏在一起，因而得寸進尺，想和對方打好關(guān)系，忍不住揶揄道，“小姨媽呢？你今晚不去她家？”

    哪知道正好踩了雷，路雨晴怒道：“滾，以后不許在我面前提起她。”

    唐非晚不明所以，倉皇逃離路雨晴發(fā)飆現(xiàn)場。她回到辦公室，急忙給江沐發(fā)消息【小姨媽，你和雨晴姐吵架了？】

    【吵架？沒有啊，她單方面不爽，我們倆掰了。】江沐剛處理完事故，正打算回警局，夜色中，身穿制服的她駐足，埋著頭回復消息。

    唐非晚蹙眉：【分手了？】

    【我沒和她談對象啊，怎么能說分手？】

    唐非晚不解：【那是什么？炮友關(guān)系結(jié)束嗎？】

    【對。】

    【我總覺得沒有單純的炮友關(guān)系，雨晴姐會不會對你動心了？】唐非晚知道路雨晴單身34年，怎么可能和一個不喜歡的人保持三個月的炮友關(guān)系。

    【瞎說什么？】江沐嘴硬，她分析昨天和路雨晴的通話內(nèi)容，已經(jīng)不能忽視對方突然發(fā)怒的原因。

    唐非晚追問：【小姨媽，你沒有喜歡雨晴姐嗎？】互動不是單方面，兩人每次聊天，江沐都把路雨晴掛在嘴邊。

    【扯淡，我怎么可能喜歡她？】路燈下，江沐的影子被無限拉長，她垂下眼簾，咬著唇編輯文字，發(fā)送。

    【哦，有時候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嘛。】

    【管好自己，你和林醫(yī)生成功復合，再來替我cao心。】她將手機塞回制服口袋，猶豫片刻又掏出來，打開app，答應(yīng)網(wǎng)友約飯的邀請。

    【后天晚上7點，地點你定。】

    第51章

    窗外華燈璀璨，夜色從墨藍轉(zhuǎn)為幽深不見底的黑，零散的幾顆星子也逐漸隱沒。

    唐非晚背靠著飲水機旁邊的座椅，退出和江沐的聊天對話框。原本出于好意的她兩頭受氣，忽然明白自顧不暇的時候還是應(yīng)該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先前手術(shù)結(jié)束，林文慧打算留在醫(yī)院，被唐非晚和林也勸回。此時到家不久的人撥來語音，唐非晚愣了愣，點擊接聽。

    “唐醫(yī)生，真的感謝你。”林文慧已經(jīng)再三言謝，此時特意語音，唐非晚聽進耳朵，連忙說，“慧姨，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哪能麻煩你每天在病房外守著陽陽？”

    拋開林也的原因，林陽陽的性格同樣討人喜歡。唐非晚以前看著哭鬧的小孩子會心煩，更別提現(xiàn)在心甘情愿教女孩畫畫。所以她由衷道：“因為陽陽可愛，我打心底喜歡她。”

    “但我們應(yīng)該投桃報李，你經(jīng)常推辭，這次可得接受。”

    原來想送禮，她不知道是林也的考慮，還是林文慧的打算，眉頭霎時蹙起來，沉聲道：“慧姨，我們之間可以不提這些。”

    “哪能啊？朋友應(yīng)該善來善往，不能因為小也的緣故，你就不收。”前晚林文慧和林也視頻，猜測她的顧慮。于是趁唐非晚送來蘇式糕點的時候回贈臘排骨，不過唐非晚執(zhí)意沒有收下。

    “慧姨......”林文慧提起林也，唐非晚琢磨著是不是對方不想虧欠，自己讓她難做了。

    “唐醫(yī)生，排骨不要，魚湯總能喝吧？小也讓我明天多帶半壺湯，我想著你也在醫(yī)院，所以先問問，有沒有什么忌口？”

    湯？唐非晚灰蒙蒙的眸色霎時散開云霧，這是不是代表不算送禮，也不是林也的意思？她急不可待地回應(yīng)：“喝，我喜歡喝湯，沒有忌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