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非晚把他往溝里帶：“你都說她未成年，不能做主。”哪料想周聞勇厚臉皮：“她不能做主，但可以守著我們媽，有事也會給我打電話。”他說完，摸出手機，假裝去旁邊接電話。

    言盡于此，唐非晚不方便再多干涉，加上她手頭有工作，轉身離開。

    eicu病房，患者每時每刻都被密切監(jiān)護著。唐非晚移步到一床床前，護士拿給她今早的血液檢查結果。白細胞計數(shù)和中性粒細胞計數(shù)還是偏高，c反應蛋白也大于8.2mg/l。

    她忽然問：“風濕免疫性的疾病排除了嗎？”患者反復發(fā)熱，除了感染和腫瘤，還應該考慮不常見的風濕免疫方面的疾病。比如紅斑狼瘡會有發(fā)熱，胸腔積液，肺泡出血，甚至肺炎等多種臨床表現(xiàn)。

    管床醫(yī)生搖頭：“沒有，因為紅斑狼瘡一般是間質性肺炎，發(fā)熱也是低熱。”

    “查一查，凡事都有例外。”患者低濃度吸氧，上了心電監(jiān)護，目前的狀態(tài)不算太糟糕，還留給他們一些時間找出原因。

    唐非晚查完房，返回辦公室，開始翻找國內外類似的病歷。從上午10點到下午2點，辦公桌前的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來往辦公室數(shù)次的谷妍忍不住提醒她：“唐醫(yī)生，不吃飯嗎？”

    “嗯，不餓。”她掃了一眼電腦右下角顯示的時間，2點03分。

    “人是鐵飯是鋼，唐醫(yī)生不要搞出胃病。”

    “好，謝謝。”唐非晚想起多年前林也關心她的身體，說過相同的話，恍惚中應下。她彎腰打開零食柜，拿出一盒泡面，開蓋，放調料，接水，方便省事，不過15分鐘，饑餓感一掃而去。

    垃圾得及時處理，她出門扔面盒，經(jīng)過eicu，見周聞蘊就這樣蜷縮在長椅上，睡意昏沉。清潔工人前去提醒，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欸，欸，小姑娘，，不能在長椅上睡覺。”

    周聞蘊微微睜眼，咳嗽了兩聲，答應：“好。”她勉強坐起身，抱著畫夾，耷拉著腦袋，又閉上眼。

    唐非晚察覺女孩的臉色不對勁，上前關心：“周聞蘊。”

    “嗯？”女孩抬頭，通紅的眼睛望著她，眼神迷離。

    唐非晚伸手去貼周聞蘊前額，觸感guntang，她心里咯噔一下，疾言道：“你跟我來。”

    留觀室，女孩坐在椅子上，腋下夾著體溫計，7分鐘后，她把體溫計交給唐非晚。唐非晚一瞧，果不其然，39.2度，發(fā)燒了。母女倆接連發(fā)燒，巧合嗎？普通細菌性肺炎不會傳染，肺膿腫也不會，思及此，唐非晚的眉頭越擰越緊。

    第14章

    親密接觸者的病癥相同，唐非晚懷疑她們罹患傳染性疾病，即刻申請隔離治療，并請感染科和呼吸內科會診。

    隔離病房，護士給周聞蘊抽血，唐非晚，林也和另外幾位醫(yī)生在外面的小會議室會診。先了解兩位病人的病程，張燕在普通內科的主管醫(yī)師開口道：“目前我們科室沒有醫(yī)護人員反饋生病，說明傳染性應該不強。”

    感染科的副主任發(fā)問：“病人有沒有鳥類接觸史？”

    普通內科主管醫(yī)生回應：“問診的時候已經(jīng)排除，張燕有潔癖，家里不養(yǎng)動物，最近也沒有接觸鳥類。”

    呼吸內科的主治醫(yī)師提出特殊病例：“去年冬天，我們呼吸內科收治一個病人，同樣沒有鳥類接觸史，所以一直按照普通肺炎治療，最后查出來還是感染鳥熱，你們猜怎么著？”他微微頓了兩秒，繼續(xù)說，“那位患者喜歡鴨毛的味道，喜歡看別人殺鴨子。”

    普通內科主管醫(yī)師提出疑惑：“不過鳥熱的話，患者的白細胞計數(shù)一般不會這么高吧？”他當初排除鳥熱的其中一個原因也是患者白細胞計數(shù)高達17x10^9/l，應該首要考慮細菌性肺炎。

    林也建議：“做一個mngs？”

    感染科和呼吸內科的醫(yī)生同意。

    唐非晚卻說：“我給患者家屬打過電話，他不愿意。”

    “錢的原因？”方才周聞勇和她起爭執(zhí)的時候，林也正巧路過，聽了個大概，知道患者有什么心思。

    唐非晚點頭：“嗯，他還打算轉院，說是社區(qū)診所也能治病。”

    感染科副主任怒道：“這不是拿自己親人的生命開玩笑嗎？”

    林也偏頭看向眉頭緊鎖的唐非晚，又問：“張燕的意識還算清醒？”

    “意識清醒，不過今早到現(xiàn)在無尿，腎臟也損傷了。”

    林也斟酌片刻：“先讓周聞勇來醫(yī)院面談，不行的話直接和患者溝通。”

    幾位醫(yī)生商量了方案，打算給張燕對癥治療，穩(wěn)住生命體征，至于周聞蘊，先等她的檢查報告出來。

    下午接近4點，周聞蘊的血液報告結果出來，護士拿著報告去辦公室找唐非晚：“唐醫(yī)生，周聞蘊的報告。”

    林也聞言也移步過去，唐非晚接過報告，余光瞄了瞄身邊靠近的她，沒有過多停留，隨后關注報告。

    白細胞計數(shù)正常，中性粒細胞計數(shù)也正常。周聞蘊胸痛明顯，發(fā)燒超過39度，所以唐非晚順便讓做了心肌酶譜檢查，檢查結果顯示，乳酸脫氫酶和肌酸激酶明顯增高，高于正常的幾十倍。

    感染急性期引起的心肌損傷，倘若沒有及時干預，周聞蘊會有爆發(fā)性心肌炎的風險。考慮到女孩病情的進展，唐非晚忽然從辦公椅上蹭起來，抓著報告單就往外走，身后的林也恍如隔世，仿佛看見年輕時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