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翠花的痛
兩個女人嬉笑一番,玉瑩突然板起臉,沉聲道:“你和王平到底是咋回事?” 翠花猛然一驚,瞪眼顫唇,支支吾吾,也沒說句囫圇話,倒把張粉桃臉,給漲的紅一陣白一陣的,連手都不知放在哪里好。 吭哧再三,才低頭怯生生地嘟囔道:“你咋知道哩。” 玉瑩略顯不耐道:“你不是說我家李暉是神仙么?他連狐仙的事情都知道,還不清楚你這點偷雞摸狗的鬼名堂!” 翠花聽了,扭身“噗通”一聲跪倒,雨打梨花般嚷道:“好meimei,看在你我姐妹一場,你就讓大將軍繞過王平吧,要殺要剮由我一人擔著,是我硬把她拽進了屋。”說著,已身如抖棉,泣不成聲。 玉瑩見她這時還在為王平開脫著想,甚至不惜為他去死,可見人家已經把對方刻在了心上。 于是,長吁口氣,伸手拽起翠花,故作不悅道:“事情還沒個眉目,你先就要死要活的!才認識他幾天,看把你給上心的!” 翠花邊用袖子抹著淚,邊嘟囔般道:“雖然日子不長,但我為他去死也心甘。” 玉瑩沒好氣地嚷道:“那牛壯把你咋了?人家整日像條狗似的圍著你打轉轉,啥事都是你說了算,我看你是給福燒暈了腦袋!對得起人家么!” 被淚水擦拭過的臉面,顯得更加剔透粉嫩,翠花長吁口氣,像是一幅釋然的樣子,將玉瑩扶坐在椅子上,聲音平和道:“既然事情到了這一步,我也不怕您笑話。” 于是,便娓娓講述了一段自己和牛家的故事。 原來,翠花和牛壯本就是姨媽親,娘家就住在十里外的上坡村,三年前的一個早晨,翠花來給大姨媽,也就是牛壯的母親王九菊家,幫著搓玉米。 太陽才泛紅,就見有人慌慌張張跑來說,上坡村被吐蕃人給禍害了,牛羊家什一點沒剩,全村上下,年輕人就只剩翠花一個。 等那群瘋狗走遠,村里人才敢摸進半坡村,草草掩埋了慘不忍睹的尸首,接濟了幾家幸存的老人,撿了些湊合能用的家什,便默默回村。 然而,父母雙亡的傷痕,還未能痊愈,大姨媽王九菊和姨夫牛德旺,便張羅著要給翠花和牛壯成親辦喜事,說是要沖沖晦氣,當然,無家可歸的翠花也無話可說。 好在自己打小就和牛壯哥是玩伴,知道他不但體格健壯力氣大,而且,人又憨厚老實,嫁給他,也算是個不錯的歸宿。 那時的姑娘,雖說到了能家人的年齡,但對于男女之事卻是懵懂迷糊,往往都是母親或是嬸子姨娘,在閨女出嫁的前一兩日,才仔細“安頓”新婚之夜的一些事項,和可能出現的狀況。 而男娃,在才有點異常反應的年齡,就讓已經結婚的哥哥們教導得差不多,而聽說那個弟弟要結婚了,就更加興致盎然的說笑教授一番。 盡管男女雙方都有“精神準備”,但到了關頭,還是緊張慌亂得不知所措,甚至,有的人還要在第二天找哥哥們“補課” 新婚之夜,翠花緊張難耐的任憑牛壯折騰,自己只是暗捏拳頭,心驚rou跳的等待著那陣鉆心的不適。 然而,牛壯吭哧吭哧的忙活了半天,那種姨媽所說的“難受”,卻遲遲沒有到來,只是在牛壯笨拙的滾倒在一旁時,感覺自己那地方,好像多了些冰涼的東西。 于是,默默收拾干凈,便滾身睡去。而牛壯卻像是精神頭十足,樂此不疲,一夜忙活了幾撥,但對于翠花來說,情形都是一樣。 二天一早,按規矩新人要雙雙去給父母行禮,但才出門,就見老兩口早就略顯不安的在門前轉悠。 兩個小的剛要慌忙行禮,就見王九菊笑著一面擺手說:“沒那么多窮講究。”一面拽著翠花就進了里屋。 而牛德旺,卻迫不及待的把兒子拽進了驢圈,睨眼道:“昨晚弄成了么?” 見牛壯面顯羞澀,但嘴角卻勾出一副喜悅,牛壯爹面顯狐疑,囁嚅道:“她沒嚷嚷疼么?” 牛壯又訕笑著搖了搖頭,牛壯爹的臉上,像是微微露出點笑容,但還是心有不甘的隨口問了句,當爹的不該問事情:“一晚鬧騰了幾回?” 牛壯臉“唰”的一紅,一副難堪不自在的樣子,心想:爹咋盡追問這些哩!但還是遲疑的伸出了巴掌,又慌忙縮回一根手指。 “翠花一聲都沒吭?”牛壯又愣愣的點了點頭。 牛德旺長嘆口氣,似有失望無奈的樣子,自語般道:“真是報應吶。” 見牛壯目光狐疑地瞅著自己,牛德旺黑臉嚷道:“那件事,你根本就沒辦成!” 牛壯剛要不服的嚷嚷,就見牛德旺又把他朝里拽了拽,低聲道:“來快把褲子脫了!” 牛壯猛然一愣,嘟囔道:“閑的沒事哩,脫褲子干啥。” 話音才落,就見牛德旺面顯煩躁地嚷道:“讓你脫你就脫,哪來這多廢話!” 牛壯打小就悚他爹,見人家虎上了臉,便不情不愿的抹下褲子。 牛德旺弓腰湊近,朝兩腿間仔細瞅了一眼,又伸手捏了捏牛壯那截見不得人的東西,仰天長嘆一聲,有些悲楚的哀聲道:“娃呀!就你這點玩意,還沒個才出窩的老鼠大哩,怕是連人家的門檻都沒進去!”說著,便倔倔離去。 王九菊搖身一變,從大姨媽又成了婆婆,把一臉懵懂的翠花拽進里屋,順腿勾上門,就面顯神秘道:“昨晚成了么?” 翠花粉臉通紅,急忙垂下頭,腳尖蹭著地皮,未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婆婆咧嘴一笑,又湊近耳朵,溫聲道:“破紅了么?” 翠花略微愣了一下,隨即輕輕搖了搖頭。 婆婆急忙拽住翠花的手,急切道:“那你身子,覺沒覺得難受?” 見翠花還是臉藏在胸口搖頭,王九菊有些焦急的拽她一把,變聲道:“你倆到底那個了沒有!” 翠花馬上慌亂的抬頭,目光羞澀而又怯怯地瞅了婆婆一眼,嘟囔般道:“反正,他爬上爬下的忙活了半宿,我也不知那算不算。” 見牛德旺在窗前繞達了兩次,王九菊便扔下翠花出了門。 四目相對,見牛德旺沖自己嘆氣搖頭,王九菊便喪氣絕望的手拍膝蓋,蹲在了地上。 原來,牛壯家院門前的那棵大榆樹上,有個喜鵲窩,牛壯打能上房揭瓦的玩,眼睛就盯上了窩里的喜鵲蛋,總想爬上去看個究竟,但父親一直呵喊得不讓,說是喜鵲是吉鳥,不能招惹。 可是,剛剛開春,就見在喜鵲窩的頂上,烏鴉又搭了個窩,成天“呱,呱”吵個不停,兩家還常常打架,弄得葉落毛飛。 為此,牛德旺嘴里常常叨咕著咒罵烏鴉,有時氣忙了,還撿起個石子扔過去,可人家高高在上,根本夠不著,反而驚得喜鵲“噗愣”一聲飛走。 見爹也討厭烏鴉,不滿十歲的牛壯就想掀掉烏鴉窩,讓它滾蛋。 于是,趁爹娘下地干活之際,光腳貓腰的就爬上了那棵樹。 說來這樹也長得奇特,在一人多高處分岔,像個人形似的伸開雙臂,向上延伸,而又在一丈開外將頭靠在了一起,就像人的手指交叉。 喜鵲窩安在“手掌”下的樹杈上,而烏鴉窩卻頂在“指尖”。 路過喜鵲窩,見里面已經有了兩個毛絨絨的小家伙,牛壯戀戀的瞅了一會,咧嘴一笑,便朝還有一人多高的烏鴉窩爬去。 由于烏鴉窩坐在指尖,樹枝越來越細,已經感到搖搖晃晃,但牛壯還是不想放棄。 于是,定了定神,瞅準個枝丫,小腳慢慢踩上試探了試探,覺著勉強行,只要能穩穩站在那個枝丫上,就完全可以夠著烏鴉窩的底部。 然而,當牛壯的一只腳剛剛踩穩,另只腳還未跟上之際,就聽“咔嚓”一聲樹枝折斷,隨即,身子便像個斷了蒂的葫蘆般墜落而下。 所幸的是,“噗通”一聲,牛壯的身子,卻恰恰騎在了那個手臂似的樹杈上,不然,即使不被摔死,也會兩腿殘廢。 一陣巨疼,讓牛壯瞬間昏死了過去,等到爹娘打地里回來,見兒子竟調皮的睡在樹杈上,呵喊了幾聲不見動靜,這才慌了神,疾忙搬來梯子把人弄下來,見兒子只剩了一口氣。 抱到炕上,扒了衣服仔細查看一番,倒是沒傷著胳膊腿,就是兩腿間青紫一片,只當是落在樹上給顛了,好在沒傷了筋骨。 直到牛壯十二歲那年,有次,見兒子賴著不起,他娘等著收拾炕,就沒好氣的掀了他的被子,盡管,兒子害羞的慌忙兩腿一夾,蜷在了一旁,但還是讓心細的娘看出了問題。 于是,面顯驚異的呵喊道:“過來!讓娘看看你那地方!” 十二歲的男娃,已經開始害羞,那地方是輕易不讓見人的,娘也不行! 見兒子還扭捏的不肯,他娘也就不用氣,一把拽過來,搬開兩腿看了一眼,便失聲叫牛壯爹。 他爹懵愣兩眼,日急慌忙竄進屋,冷不丁瞅了眼兒子的兩腿之間,猛然一愣,便喪氣的長嘆一聲,木然的轉身出門。 他娘撂下兒子,跟溝子攆出門,就見他爹已經蹲在墻根“啪嗒啪嗒”地抽上了漢煙。 他娘一把奪下煙鍋,扔到地上,沒好氣的嚷嚷道:“是香是臭,你倒是放個屁!別弄得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爹瘋癲似的搖著頭,一副沮喪的樣子道:“娃是廢了,牛家怕是要斷后哩!” 見翠花一臉痛苦委屈的樣子,玉瑩輕輕拉過她的手,像是自語般道:“看得倒是牛高馬大的,原來不慣用。”說著,自己先紅了臉。 翠花伸手抹了把眼角浸出的一點淚,聲音委屈道:“這都不算啥,還有更讓人鬧心的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