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陰霾來襲
天才!無廣告! 勤奮好學而又溫文爾雅的咥運,不但很討李治的歡心喜悅,而且,還加快了一統西域的美夢。 見咥運學業有成,處事干練,又對朝廷忠心不二,就不顧大臣們的反對,依然決定,放咥運回西域,協助賀魯理政,歸還山南諸國,掃平山北草原,令大唐勢力席卷整個天山南北。 然而,涉世未深的李治,萬萬沒有想到,狼是要吃人的,哪怕你圈養了很久,也改變不了它與生俱來的野性。 自從躊躇滿志的咥運,滿載朝廷的賞賜厚禮,攜帶愛妻和一雙兒女,及隨行的五百衛士,揚起漫漫黃沙,浩浩蕩蕩弛出嘉峪關的那一刻起,一場空前災難,便已經懸在了西域的上空。 咥運的到來,和新增一雙兒女的喜悅,讓賀魯和龜茲王這個名副其實的“親家”,歡心喜悅得不能自己。 貪欲好色的桑吉,深知這位文弱哥哥的習性,望著荷花般美麗的女人,能共享的他,也只能是垂涎三尺,無福享受。 忍耐再三,還是借逗玩懷中幼兒之際,將熊掌般的大手,悄然從女人高聳的酥胸劃過,竟惹得女人潮紅漫花,秋波閃閃。 歡宴結束,眷屬散去,只剩賀魯父子的大廳,顯出了短暫的沉默。 賀魯沉思般地喝下一口奶茶,目光遲疑地瞅著咥運道“這么以來,豈不是徹底和朝廷鬧翻了臉?” 咥運淡淡笑道“天下是長生天的天下,又不是他李家的天下,您坐鎮山南諸國,桑吉回軍西進,我來拔掉可汗浮圖城和高昌這兩個釘子,整個天山南北就是您的王國,到時候,建牙帳自稱可汗,誰又能把您咋樣?” 一番輕描淡寫,但卻如巨石落海般的話語,像是徹底點燃了賀魯心中的,大手一拍,笑聲如雷,嚷道“我早就想有屬于自己的天下!” 歡喜興奮一番,桑吉若有所思道“會不會牽連到雪狼師父?” 賀魯不以為然道“我已經給他說了,他以后就是我們的名義可汗,這人對我們有恩,是草原的福星。” 桑吉微微搖頭,嘟囔般道“怕是沒那么容易,師父那人認死理,造反的事他肯定不干。” 見賀魯臉上顯出了難色,咥運“呵呵”笑道“自古成就大事者,均不計小節,他來固然好,他若不來,我們也是做到了仁至義盡,總不能因為有羊產羔,就耽誤了轉場。” 同樣的貪欲野心,讓父子三人一拍即合,于是,咥運便手持賀魯兵符,自天山中斷一路向東,調集了上萬人馬,陸續匯集到可汗浮圖城周邊的部落。 這便有了山北之變。 趕走了裴顯,咥運又乘勝追擊,揮軍過山,不到幾日功夫,便攻下高昌周邊幾座小城,切斷交通,將王城圍得水泄不通。 這個飽學了中原文化,和兵法戰策的狼崽,用老師教會的本領,再反過來對付老師,并將它發揮得淋漓至盡,以至于讓久經沙場的駱弘義和裴顯,都節節敗退,束手無策。 只好一面堅守王城,一面飛馬上報朝廷發兵馳援。 敬軒雖說常去賀魯氈房,但與咥運卻很少見面,只知道賀魯有個不愛舞刀弄槍的兒子,但卻沒想到這家伙深藏不露,是個有智謀的主。 于是,就打消了先帶人趕往高昌的想法,打算通過賀魯來解決高昌之圍。 怎奈,近來的賀魯行蹤不定,派幾個點上的人去落實送信,全都撲空,不是說沒來過就是剛剛走。 就敬軒四通八達的信息網,幾經折騰,都沒能見到賀魯的面。 于是,敬軒腦海里漸漸浮出一個可怕的念頭父子同謀,野狼在有意躲避著自己。 若果真是這樣,那他去找賀魯或是前往高昌勸說罷兵都全無意義,看來,他一直所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 于是,他叫來鵬飛,對駝隊以及莊里事物又作了一番詳細安排。 尤其囑咐一旦唐莊和自己有變,讓他一定阻攔江湖朋友,千萬不能貿然出手相救,只要四方不動,他自然不會有事。 見賀魯遲遲躲著不肯露面,敬軒只好連發五道急信給賀魯,內容只有一句話“千萬別救我!” 翌日的太陽剛剛染紅了樹梢,就見小的慌慌張張來報“有大隊官兵朝莊上開來。” 敬軒淡淡一笑,拎起事先準備好的包袱,便和三妹出了院門。 足有千人的官兵,剛過莊前的小樹林,就兵分兩路,朝唐莊包抄了過去。 只見蔡文泰一馬當先,身后是百人護衛,威風凜凜的沖了過來。 見敬軒面色平靜的立在門首,蔡文泰小人得志般的咧嘴笑道“有人告你伙同賀魯謀反,私自募兵,朝廷下旨,封莊拿人,聽后發落!” 敬軒淡淡道“事情總會水落石出,拿人可以,但我有兩點要求。” 見蔡文泰微微額首,敬軒從容道“一,老太太年邁,你不能動她;二,唐莊產權本不歸我,你也無權查封。” 蔡文泰剛要急著說啥,就見鵬飛邁著四方步,像個大財主般的晃悠出來,佯裝猛然發現似的,趕忙沖蔡文泰躬身行禮道“草民董鵬飛見過守護大人。” 禮畢又面色狐疑道“大人這是” 蔡文泰也沒咋理他,扭頭沖敬軒狐疑道“你說唐莊產權不歸你,那是歸誰?” 未等敬軒開口,鵬飛就諂笑道“是小人的薄產。”說著,又沖院里喊道“董宏!把咱家房契拿來!” 董宏應聲飛奔而來,手里捧個紅木匣,愣頭愣腦杵給鵬飛,嘴里還低聲嘟囔道“十來年都沒動過,咋就想起了它。” 鵬飛慢慢打開塵封已久的木匣,從中取出兩張泛黃的紙張,恭恭敬敬遞到蔡文泰手里,滿臉諂笑道“請大人過目。” 蔡文泰滿臉狐疑的展開一看,確是前任簽辦的契約,房屋院落都一清二楚,并無差錯,便倪眼瞅著鵬飛,冷聲道“你哪來這些錢?” 鵬飛“嘻嘻”笑道“家父在阿爾泰山弄金子,發了點小財,正趕上敬軒兄想蓋個莊子走駝隊,家父就將錢全部投在了這里。” 蔡文泰嘟囔般道“原來是個空架子。” 說著,把臉一沉,沖敬軒道“老太太必須帶走!聽說,她當年就和薛舉不清不楚的,朝廷可是點名要整治她!” 敬軒剛要發怒,就見陪伴老太太的婆子連哭帶叫道“老爺!老太太坐化了!” 敬軒聽說,手中的包袱不由落在了地上,剛要扭身朝院內沖,就見蔡文泰帶人跟了過來。 于是,駐足沉聲道“家母升天,我必須盡孝,三日后我自去衙門,任憑發落。” 話音才落,就見蔡文泰面顯不屑,朝手下揮手嚷道“別聽他咧咧,先綁起來再說!” 軍士中有知道敬軒能耐的,也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識相的,腳步稍緩,二桿子便蜂擁而上。 只見敬軒旋風般掠過,還未等來人明白,十幾桿長槍,便像疾風掃落葉般飄落地上,霎時間,蔡文泰的身旁,便只剩幾個呆若木雞的屬下。 敬軒手指驚慌失措的蔡文泰,憤然道“我‘天山雪狼’向來一言九鼎,快快撤走你的人馬,免得傷及無辜!” 蔡文泰見兵士們都暗暗退縮,自己的兩腿也在不由得哆嗦,便沖敬軒訕訕笑道“君命難違,我也是逼不得已,下官敬佩您的為人,那咱三日后府衙再見。” 見蔡文泰帶人離去,敬軒慌忙沖到佛堂,見老太太身穿海青,手掛念珠,雙眼微閉,面容安詳的盤坐在蒲團上,若不是唇手長時不動,也無呼吸,就像睡著了一般。 敬軒立刻跪倒磕了三個響頭,揮手讓幾個哭哭啼啼的婆子出門。 這時,莊里的閑人也陸續趕來,敬軒站立臺階,聲音低沉道“老人家走相很好,已升佛國,大家應該感到欣慰高興才是,從現在起,誰也不許再哭,有心的,在佛堂前輪流念佛,無意者,可遠離此地,不得喧嘩走動。” 結果,來者自發列隊念佛,隨著人數不斷增多,聲聲佛號,如學堂誦文,漸漸彌漫了整個唐莊,飄向遠處。 老太太本就是個德高望重的長者,加之敬軒在當地的威望和恩澤,消息一旦傳出,便很快驚動了鄉鄰四舍,前來吊唁的人流絡繹不絕,最終都加入到了念佛的行列。 逐漸增多的人群,漸漸漫出了院門,佛號聲悠揚飄蕩,宛若置身于佛寺一般。 老村長聞訊趕來,拉住敬軒的手,懇切道“老菩薩仙逝,是我等大事,有啥需求,請國公盡管吩咐。” 敬軒沖老者躬身行禮道“家母生前所愿,要將骨灰撒到自己的故鄉山北草原,我還正在尋思這墳地可如何安置。” 老村長輕捋胡須,若有所思道“往常當兵人家,若有親人尸骨不還,就將這人生前的衣物或是用具裝棺入殮,稱為衣冠冢,老菩薩是不是也” 敬軒欣慰道“老爹見多識廣,這方的事我不大懂,還要勞煩您來張羅。” 正說著,只聽引馨聲脆,佛號悠揚,一隊出家僧人,似蠕動的長龍般,緩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