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真情假意
不知是敬軒的溫雅有禮,還是本就生的英武白凈,與粗獷野蠻的草原人相比,簡直是喜鵲和烏鴉。 因此,內心的喜悅,便讓臘梅的手腳都顯得格外輕快了起來,本就白凈的臉頰,始終掛滿了初開的桃花。 敬軒鉆進鋪天蓋地般的錦被,健壯的身軀也只占去了龍榻的一綹,見姑娘面含隱隱羞澀,在榻前脫衣整發,便聲音淡淡道“你愿不愿離開王宮?” 姑娘像是猛地一愣,驚喜的目光火樣盯著敬軒道“做夢都想離開!我愿意侍候您一輩子!”說著,衣服半敞的身子,便熱熱的貼了過來。 敬軒擺手,示意她坐在榻邊,聲音平平道“你爹不要你,我要。” 姑娘更顯興奮,身顫氣喘得讓半披在身上的衣服都自行滑落,白凈的身子,只剩個繡著梅花的紅肚兜。 見姑娘就要像只乖順的小貓似的鉆進被子,敬軒忙擺手道“是要你做我的女兒,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干女兒?!?/br> 姑娘半裸的身子猛地僵了一下,隨即,慌忙穿戴整齊,“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笑淚滿面,喜出望外,連連磕頭道“爹爹在上,女兒給您磕頭請安” 敬軒趕忙欠身道“免了,免了,見面禮等見了你干娘再給你,趕快睡覺吧,明早我有事?!?/br> 古時的干爹干女,可不像現在的名堂那么多,一聲爹爹大于天,一頭磕下諾千金,從此便成隔輩的至親。 賀魯這兩天像是在有意躲著敬軒,或是想讓這位自己即敬又怕的昆季,好好享受一番王宮貴族的逍遙,最好是樂不思蜀,留下與他共謀大業,所以,總是顯得忙忙碌碌,剛說幾句就有人來找。 見臘梅像只乖順的小狗似的,不離敬軒左右,而敬軒也像是很痛愛她,兩人還時不時挽手出入,賀魯心里就更加暗自欣喜,有了敬軒相助,別說是天山南北,就是整個天下,也不在話下。 舒適安逸的日子,并不能削除敬軒內心的焦慮與不安,觀察了賀魯兩天,敬軒就看出了端倪。 這只野狼,是在故意拖延時日,或是想瓦解自己的意志,好為他所用,于是,便佯裝不知,顯出百無聊賴的樣子,約他出去打獵。 見風使舵的龜茲王,見敬軒對臘梅情有獨鐘,便順桿而上,直接尊稱她為可汗王妃,并派來四個宮女侍候左右,并供奉金銀珠寶,以示親近。 而臘梅也在敬軒的暗示下,假戲真做,在外人面前,更顯出與敬軒如膠似漆,受寵無比,昔日可憐的小雞,突然變成了眾人仰慕的鳳凰,便無不令宮內宮外的人都咂舌側目。 這是個暖風能把人吹醉的早晨,賀魯敬軒并馬在前,龜茲王率領皇家衛隊緊隨其后,刀槍閃爍,寶弓上弦,威風凜凜,弛出了王城。 城北的天山山脈,峰巒疊嶂,松柏成片,郁郁蔥蔥,里面不乏狼蟲虎豹,獐鹿熊獾,更多的便是天山特有的大頭山羊。 說起這羊也怪,一對長角彎而粗壯,有的可長達五六尺,力氣小的人都拿不動,而它卻整日頂在頭上,看似笨重,但上山攀巖又如履平地。 見一散群的小鹿,驚慌失措竄入溝岔,賀魯便手持弓箭放馬追了過去,敬軒示意眾人止步,便縱馬追了上去。 看樣子,小鹿已經力竭,東閃西躲的身影顯得遲緩而又驚恐。 賀魯咧嘴一笑,搭箭開弓,敬軒也滿弓如月,只聽“嘣、嘣”兩聲幾乎同時的弦響,兩只飛箭首尾相接,直奔小鹿。 然而,兩只呼嘯的飛箭,卻在中途相接,頓時像燕尾分岔似的改變了方向。 賀魯知道敬軒在搗鬼,這種“追魂箭”的絕活,草原人中都不多見。 于是,剛要搭箭再射,只見敬軒寶弓一揚道“算了吧!我有話要說。”說著,朝立馬遙望的董宏揮揮手,讓他送兩袋馬奶酒過來。 賀魯知道敬軒又要嘮叨個沒完,無非是讓他安分守己,忠于朝廷的屁話,但他又不得不耐著性子聽,因為自己目前還離不開他,打心里還多少有些怵他。 見賀魯像個慵懶的黑熊似的,蜷坐在地,敬軒遞過酒袋,盤腿坐在對面,面色凝重道“朝廷那面已經傳來了話,人家可是對你有意見,咱做不了個好官,也不能給自個招禍?!?/br> 賀魯面顯不屑道“管他哩!漢人的嘴就像樹上的麻雀,整天叫個不停。” 話才出口,又覺不對,忙改口道“就讓他們瞎吵吵去唄,又說不掉我的一根毛!” 見賀魯擺出死驢不怕狼啃的架勢,敬軒長吁口氣道“反正好話賴話我都說盡了,聽不聽由你,可別日后連累了我!” 見敬軒面顯不悅,賀魯趕忙賴賴笑道“你是可汗,我只忠于你。” 敬軒把眼一瞪,嚷道“別再可汗可汗的叫,讓人聽見,還以為我串通你謀反,這里是大唐的天下,你是朝廷命官!” 賀魯這頭草原蒼狼,對付敬軒可有套辦法,那就是百分之百的接受,一百個不改,關鍵時刻裝傻耍賴,爛泥巴一堆。 見敬軒沉悶不語,賀魯便賴賴笑道“那姑娘對你的胃口吧?我都沒撈著碰一下?!?/br> 敬軒鼻子冷哼道“你有多少女人才算夠?幾十歲的人了,也不怕累死!多為子孫族人想想吧!” 見賀魯目光斜斜瞅著自己,敬軒正色道“朝廷現在是縱著你,但你也不能太過分,要是哪天被惹火了,你又會被人家當成兔子攆!” 敬軒知道,賀魯是屬核桃的,要砸著吃,但礙于草原戰線太長,自己又不能時常盯在左右,總有種鞭長莫及的感覺。 并且,人家如今是朝廷封任的大將軍,借官獨霸一方,不像從前,惶惶如喪家之犬,對自己百依百順,尊重依賴,如今有些話,也只能點到為止,禍福由天了。 敬軒正悵然四顧,見不遠的山崖上,一只黑白色的大頭羊,竟高傲的仰頭張望,根本沒把地上的人放在眼里,敬軒抿嘴一笑,抓弓在手,利用樹木石筍作掩護,幾個起落已經貼近石壁。 只見他飛身躍上一人高的石筍,又接著縱身騰空近丈,搭箭彎弓,只聽弓弦響處,山崖的大頭羊便和敬軒幾乎同時落地。 賀魯見了,裂開大嘴“哈哈”狂笑,同時揮手讓人取回獵物。 見敬軒面含微笑而來,賀魯馬上咧嘴笑道“哎呀,昆季的身手可不減當年呀!你看我這”說著,動作滑稽的拍了拍母豬似的肚子。 龜茲之行,敬軒是喜憂參半,雖然賀魯是死皮賴臉的裝傻應付,但能信誓旦旦的說出不再招惹朝廷的那番話,還是讓他心里感到稍許的慰藉,對于這只野狼,敬軒還是不大放心,因為自己太了解他。 唯一讓他感到欣喜的是,意外得到了一個自己喜歡的干閨女,如此一來,想攏住陳乾的愿望便能實現,有了女兒,便有了女婿。 墻頭草般的龜茲王,見賀魯對敬軒恭敬有加,又以可汗戲稱,便討好般的拿出兩峰駱駝的禮物相送,遭婉拒,便稱是給臘梅王妃的嫁妝,敬軒也就勉強收下。 與賀魯并馬出城,見城門外早就候著五峰駱駝,賀魯只說是些玩意,但敬軒心里清楚,這定是又從哪里搜刮來的財寶,于是,沖他搖頭一笑,只好暫時收了,以后尋個用處。 臘梅不會騎馬,殷勤的龜茲王便索性讓人牽來王妃出遠門時用的華美馱轎,不但轎座精巧講究,就連涼棚也是猶如華美的小屋,本就穿金戴銀一身王妃打扮的臘梅,坐在上面,還真跟王妃探親一般。 不知真的王妃知道了會不會嫉妒,反正城民是像往日恭送王妃出城似的,垂手而立,甚至連正眼都不敢多看。 到了鐵門關驛站,臘梅就嚷嚷著要換衣服,敬軒抿嘴笑道“就穿這身好看?!倍曛皇沁肿煳Α?/br> 與以往過關的王宮貴族不同的是,敬軒他們的隊伍里,少了幾個手持彎刀的護衛和騎馬跟著駝轎的侍女。 但就這也讓守關兵將新奇不已,因為,這么漂亮華美的馱轎確實少見,若是再能瞄上一眼錦簾后的美人,就非把眼珠子都掉下來不可。 三妹看著雪兒和三個兒媳嬉鬧,心里即歡喜又為之擔心,尤其是古麗達和新來的古麗達姆,就更和沒大沒小的婆婆瘋的不成個樣,幾個婆子管不住,自己又沒生養過,開口就被阿依古麗軟軟的一句“你不懂?!苯o頂了回來。 往常有老太太鎮住,幾個長不大草原女人還有所收斂,現在倒好,整天滿院子都是她們的歡笑聲,好像永遠也不知道什么是憂愁似的,實在吵急了,被媚兒吼上幾聲還能消停一陣。 其實,三妹也不是嫌太鬧,只是擔心她們肚子里的孩子,那可都是李家的未來和希望。 草原女人這點好,像是從不知啥叫爭風吃醋,每次外出回來,都是三妹嚷著教敬軒去阿依古麗屋里睡,而阿依古麗卻從沒和三妹計較過長短。 到了繼昌這輩,二春守著繼昌的時候多,古麗達也總是笑嘻嘻的,從不會因此撅起小嘴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