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家賊難防
太陽才染紅了墻頭,猛聽一陣炸雷般的馬蹄聲掠過吊橋,幾個正在嬉笑閑話的護隊,倉惶探頭,見一隊突厥人已縱馬揮刀沖入城內。 有人慌忙趕去敲鑼報警,卻驚愕發現,平日掛在木柱上的銅鑼,竟不翼而飛。 群狼出巢般沖入堡內的突厥勇士,像利刀劃過水面似的,直沖內堡大門而去,而日常看守嚴密的通道,也像是特意為突厥人開放似的,一路馬蹄,幾乎沒有停頓。 石墻上,已經站滿了手持彎刀的突厥人,刀刃從沒沾過人血的護隊,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下,只能哆嗦著雙腿,乖乖扔下手里的家伙,像群沒娘的孩子似的,蔫成一堆。 吊橋緩緩升起,但那是在突厥人的指揮之下,堡內居民微微sao亂了一陣,便漸漸恢復了平靜,一陣狂風般卷進堡的突厥人,像是從前的舊主般,各就各位,兵不血刃,便控制了整個石頭堡。 而奇怪的是,負責安保的噶六子也沒像從前那樣,一有風吹草動,就立馬帶人趕到。而是像沒事人是的,招呼大家該干嘛干嘛。 內堡里,一派沉悶般的寧靜,久違的膻臭味,已經彌漫了半個石頭堡,三娘的住處,被突厥人團團圍住,堡里居民翹首凝視,窒息般等待事態的發展結果。 堡主屋內,斯赫射和幾個如狼似虎的家伙,悠閑的喝著姚翰林沏好的茶水,目露得意的微笑,在耐心等待著三娘和賈四海的答復。 令人窒息般的沉默,終于被三娘的一聲長嘆所打破,她兩眼乏乏瞅了眼惴惴不安中,隱含暗喜的姚翰林,聲音淡淡道:“既然翰林把啥事都安排好了,就照他的意思辦吧。” 賈四海似有不滿道:“這事也不能就這么定了,不管咋說,石頭堡雪狼是大股東,得讓人家發話才行。” 斯赫射緩緩放下茶碗,用力吐去口中的茶葉,一副傲慢的樣子道:“現在是咱兩家的事,石頭堡從此以后就與雪狼無關,他的那份紅利就是我的。” 賈四海臉色頓變,急切道:“那咋行?” 話才出口,就見斯赫射面顯不耐的擺手道:“這是我和雪狼之間的事,不用你cao心,另外,以后姚翰林是新堡主,你就安心養老吧。” 三娘剛要發作,卻被賈四海拿眼神止住,長吁口氣道:“既然這樣,我也有兩點要求,一,外堡任由你們咋折騰,但內堡不許進駐突厥人;二,噶六子在外堡負責安保多年,有他在我放心,你們不能為難他。” 姚翰林忙道:“爹” 話才出口,就見賈四海擺手道:“姚堡主,以后就叫我賈四海!” 太陽剛剛西斜,就見王貴張三率領幾百精銳輕騎,踏著揚塵急急趕回。 路過突厥人駐地,見人馬稀落少見男人,以為這幫野狼又去哪里捕獵,但才近護城河,就聽墻上一聲鑼響,緊跟著,十只強弩便帶著呼嘯斜插在了馬蹄前。 王貴猛然一愣,剛想發作,就聽墻上有人大聲喊道:“堡主有令,只放王貴張三進堡,其余人等候堡外!” 二人被稀里糊涂引進平日接待公務的雅居,見姚翰林像個大爺似的,斜靠在太師椅上,笑瞇瞇瞅著二人。 王貴忙上前行禮道:“搶牲畜的只是幾個零散突厥人,我們趕到就丟下牲畜跑了。” 姚翰林輕擺了擺手,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道:“如今的石頭堡已與突厥人合作,雪狼不再是這里的主人。” 見二人目光驚愣的瞅著自己,姚翰林淡淡一笑,輕描淡寫到:“眼下我是堡主,上下一切都由我說了算,你二人是留是走自己決定,我絕不勉強。” 王貴長吁口氣,像是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道:“我說墻上咋那多突厥人,感情隊總已經當了堡主,反正我和張三都是在軍中犯事逃出來的,回去也是個死,若堡主不棄,我二人愿為您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姚翰林欣然笑道:“算我沒看錯人,你二人依然負責堡中防務,薪水加倍!” 然而,生性多疑的姚翰林,雖然與狼共舞,但卻始終沒忘了狼是會吃人的。 于是,分調相對老實憨厚的張三,選拔手下精銳,專門負責內堡防務,堅決不讓突厥人染指內堡,因為自己的妻子都在里面。 突厥人的驟然闖入,給安詳繁榮的石頭城,帶來了短暫恐慌和不安,但在姚翰林的花言巧語和yin威下,很快便又恢復了提心吊膽的平靜。 噶六子并不像賈四海擔心的那樣,會因為之前是繼昌的人而受到排擠打壓,而是在姚翰林的一番許諾安撫下,搖身一變就成新堡主的鐵桿心腹。 繁榮如舊的石頭堡,除長時間不見繼昌帶領的大批商隊經過外,唯一不同的,就是墻頭和街上都多了些突厥人。 姚翰林一手包攬了堡內大小事務和來往賬目,又沒繼昌查對,便成老子天下第一的土皇帝,內堡里皇后依舊,新城卻是女人成群,突厥氈房隨便進,店戶女人盡管沾,滿袋銀錢無有數,不玩盡興難思歸。 三娘見賈四海吭哧吭哧的倒騰箱子,便親昵的湊近道:“沒事擺弄它干嘛,我心里煩,也沒說陪人家說說話。”說著,嬌懶的倚在四海肩上。 賈四海疼愛的瞅了她一眼,嘟囔般道:“你那女婿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得早做準備,免得到時手忙腳亂。” 三娘倪眼瞅了瞅幾個大小不等紅漆木箱,怨聲道:“難道他還想打庫存的主意?” 賈四海長吁口氣道:“難說呀,人心叵測,前不久還拿話套問過。” 三娘喪氣道:“真是的,還反了他不成!” 兩人正嘀咕著,就見浣春抱著孩子倔倔走了進來。三娘趕忙接過孩子,沉聲道:“眼睛哭得跟個水泡似的,這又是咋的了?” 浣春一屁股坐到炕上,就鼻子一把淚一把的哭訴上了。 原來,昨晚到了后半夜,才見姚翰林一身酒氣進了門。浣春知道他近日事情多,早出晚歸的也成習慣,見他進門,就趕忙下炕,又是洗又是擦的忙活一陣。 但在擺弄下身時,浣春卻隱隱嗅到一絲令女人敏感的味道,于是,便暗壓火氣,想得到證實。 兩人上炕,姚翰林敷衍般的撫摸了浣春一把,就想轉身睡覺,而浣春卻春情大發,纏綿親撫,喘息熱切。 然而,盡管浣春使盡渾身解數,顯出百般嬌柔,都始終未將姚翰林的**萌發,那截往日像吃不飽的饞貓似的東西,始終像只沉睡的耗子般,軟若無骨。 浣春百般努力無望,滿身的*瞬間變成了噴腔怒火,幾近哀鳴道:“你是不是又在外面” 若換往日,只要浣春說出此話,姚翰林便會趕忙打起精神,不但好話哄騙百般狡辯,還要竭力用實際行動來證實自己的清白,然而,這次卻煩躁的將她推到一旁,連句話都不說,便呼呼大睡。 久壓的淚水,委屈成蚯蚓般的水柱,落在炕上”噗噗”有聲。 浣春像失去靈魂的木偶般僵在那里,屋后的公雞,叫了一遍,又一遍 三娘見浣春眼泡紅腫,淚盈娑婆,把自己委屈成個肥胖的豆芽,便輕嘆口氣,嘟囔般道:“你就先忍忍吧,看他現在的架勢,怕是要做石頭堡的皇帝。” 浣春怨恨嚷道:“我就膈應他在外面沾花惹草!突厥人的膻臭味真讓人惡心!” 三娘無奈的搖搖頭道:“算了吧,總比他再弄回一兩個強,以后就守著娃過日子,少和他生那閑氣。” 娘倆正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就見姚翰林探頭探腦走了進來。 見浣春倔倔的將頭扭向一邊,三娘也愛答不理,賈四海伸手取過賬本,丟在姚翰林面前,聲音淡淡道:“庫存都在這里,你點點吧!” 姚翰林故作驚訝道:“爹你這是干啥?”嘴里嚷著,一雙賊眼,卻滴溜溜瞅著箱內的黃白之物。 見賈四海坐在那里,神態安閑的喝著茶,連正眼都不看自己,姚翰林惺惺作態道:“哎呀,這眼看大唐人馬就要打過來了,單靠眼下的人手遠遠不夠,但您是知道的,這招兵買馬” 姚翰林嘴里說著,身子又朝箱子跟前湊了湊,見賈四海依然像個局外人似的,視若無睹。便伸手擺弄了下箱內的東西,自語般道:“就這些呀。” 賈四海沉聲道:“家當總共分成了四份,姊妹三個一人一份,一份我們養老,另外一份留作堡里急用,這便是那一份。” 姚翰林臉上抽搐了一下,趕忙訕笑道:“爹想得就是周全,眼下堡里的開支是大了點,但往后會好的,哪能缺了您二老的花銷。” 賈四海見他話里有話,便一副釋然的樣子道:“堡里的事你就看著辦,趕來年開春,我們就搬去長安住,日后也用不著你cao心。” 見姚翰林抱著箱子沾沾自喜離去,三娘恨恨啐口吐沫道:“真是個白眼狼!當初咋就看上了他!” 賈四海淡淡笑道:“不是冤家不聚頭啊,幸虧敬軒有遠見,給王貴噶六子都早有安頓,又把堡里的庫存轉到了唐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