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大戰(zhàn)在即
攆走了狐貍,碩鼠勢必就要泛濫。在大唐的扶植下,屬于泥熟系的乙毗射匱可汗,擊敗老對手乙吡咄陸可汗,并將其趕到了遙遠(yuǎn)的吐火羅。 貪婪成性的乙毗射匱可汗,擁有了大半個西域地區(qū),不但不感恩大唐,反而擅自派吐屯統(tǒng)攝焉耆、龜茲等地,試圖控制整個天山南北。 射匱的野心,讓大唐想利用泥熟系力量,以非武力統(tǒng)一西域的政策徹底落空。 商道被堵,西來朝貢使臣被劫被殺,種種不快,徹底激怒了這頭東方雄獅。因此決定,將用威嚴(yán)和實力,重新調(diào)整西域秩序。 按理說,高昌的滅亡,已經(jīng)足以說明了大唐的神威和實力。但有著游牧民族基因的焉耆人太散漫,太隨意了,他們并沒從高昌的滅亡中,感受到唐朝的極盛,也沒珍惜在高昌之戰(zhàn)中,與唐朝接下的戰(zhàn)斗友誼。 當(dāng)大唐與乙毗射匱合力趕走了乙毗咄陸,當(dāng)羽翼豐滿野心膨脹的乙毗射匱君臨西突厥,派軍駐扎城內(nèi),并將女兒許配給焉耆王龍突騎支時,這個目光短淺,而又貪婪膽小得像棵墻頭草似的家伙,便徹底倒向了反唐。 雞蛋所以能變成小雞,不光是靠外部的因素,內(nèi)在的力量才是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雖有突厥人干政,雖有美人入懷,但在親唐還是反唐的問題上,龍突騎支的yin威,不但沒能在王族內(nèi)部得到統(tǒng)一,反而,引起了激烈爭執(zhí)。 國王的弟弟,親唐派首領(lǐng)頡鼻葉護(hù)栗婆準(zhǔn),受到排擠與打壓。一氣之下,他星夜逃到西州郭孝恪處避難,然后向李世民上書,詳細(xì)報告了哥哥仇唐反唐的罪惡言行。 這道奏疏盡管帶有一定的感情成分,只是表明事實和態(tài)度,并不希望大唐就此懲罰哥哥。但并非火爆脾氣的李世民,卻被迅速的激怒了。 不久,驛馬便駝來了皇帝的詔書,要求安西都護(hù)郭孝恪發(fā)重兵討伐焉耆。 于是,洶洶烽火照亮了西域烽燧,滾滾狼煙飄向綠意盎然的焉耆盆地。 盡管兄妹兩心里早有準(zhǔn)備,可一旦真的接到了圣旨,卻戀戀不舍的跟生離死別一樣。 這也難怪,此次出門任職,與往日游走江湖不同,不是簡單只靠高超的武藝,和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義就能揚名立萬,而是從此后便肩負(fù)了責(zé)任,也失去了隨性的自由。 此次皇上下詔,也是完全按照敬軒的意思,放思璇進(jìn)京,而將李暉留在了離家很近的伊州。 說句心里話,要不是皇上的一片盛情好意,敬軒和孩子們都不愿入朝任職,以李家現(xiàn)有的實力和在西域地面的影響,慢說是給個一官半職,就是給個皇上作也比不了眼前自由愜意的生活。 但敬軒心里即裝著國家,同時,也不能不給這位想起來痛心,而又割舍不斷的王兄面子和尊嚴(yán)。 看著一雙兒女,失去了往日的俏皮隨性,都以戀戀不舍的目光瞅著自己,敬軒慈愛的瞅了二人一眼,拿出珍藏已久的護(hù)身法寶‘漫天雨’,鄭重交到李暉手里,沉聲道“好生用它。” 而后,從墻上取下跟隨自己二十多年的‘闞龍劍’,溫笑著遞到思璇手里,故作輕松道“在宮里走動,也得有把好劍撐面子。” 熱流的滾動和酸楚的味道,已壓迫的兄妹倆說不出話來,‘噗通’跪倒便泣不成聲。 李暉江湖上的兄弟朋友們,本就敬仰崇拜敬軒,喜歡李暉的隨性豪爽,見他被詔軍中任職,便都想跟隨左右,混個前程。 于是,李暉還未到任,身邊就有了十幾位身懷絕技的貼心家將。這便為他將來征戰(zhàn)沙場,屢立奇功奠定了基礎(chǔ)。 李暉還好說,離家只有兩天的路程,而且,也相對自由松散。但思璇遠(yuǎn)去京城,又在天子左右,恐怕日后相見無期。 三妹最明白敬軒的心思,見他總是目光戀戀瞅著思璇,于是,委婉道“我也有二十幾年沒去過關(guān)內(nèi)了,不如我們一起送送思璇,順便探望幾位江湖朋友。” 敬軒暖暖瞅了瞅三妹,臉上掠過一絲復(fù)雜而又模糊的表情,欲言又止。 三妹清楚,敬軒是處在兩難,他即不想見那個又恨又念的王兄,更不愿違背在飛花靈前所發(fā)的誓言——從此后,永不踏進(jìn)關(guān)內(nèi)一步! 按理說,李暉在軍中任職不便攜帶家眷,但玉瑩和李暉形影不離已成習(xí)慣,讓她閑在家中享福反而不自在,再說,李暉也離不開她。 于是,敬軒便決定,讓玉瑩也列入家將名冊,一同隨軍。一來名正言順,二來有玉瑩在身邊,李暉遇事會沉穩(wěn)老練許多。 一切安頓停當(dāng),李暉告別了家鄉(xiāng)朋友,準(zhǔn)備兩天后動身,卻突然有人來報“有位將官,自稱是伊州統(tǒng)軍,帶著十名親兵來訪”。 李暉剛要出院迎接,就見一位身材魁偉,濃眉大眼的年輕將領(lǐng)虎步而入。 見了李暉像是微微懵愣了一下,繼而趕忙拱手行禮道“末將王平,參見宣威將軍。” 軍中禮儀,李暉并不清楚,至于宣威將軍究竟是個多大的官職,自己都還稀里糊涂,于是,便以江湖人禮儀還禮道“將軍客氣,不知將軍此行有何見教?” 王平略微懵愣了一下,再次慌忙行禮道“將軍在上,末將豈敢言教。只因西州戰(zhàn)事緊迫,朝廷調(diào)派伊州八千兵馬共討焉耆,都護(hù)命我火速來見將軍,一同領(lǐng)軍參戰(zhàn)。”說著,便讓人奉上將軍鎧甲和軍印。 李暉這才意識到了自己肩上的責(zé)任和重?fù)?dān),于是,趕忙詢問軍中情況。王平灌下半杯茶,這才松口氣說“伊州馬軍三千,步兵五千人,已直赴西州待命。” 相熟之后,李暉也不遮遮掩掩,見王平也是個率直剛烈之人,便開誠布公的坦言了自身情況一,自己沒吃過軍糧,不懂軍中規(guī)矩;二,并不清楚自己是個什么官職。 王平見李暉如此坦蕩率直,心中頓生敬意,忙起身行禮道“宣威將軍是正四品官職,比都護(hù)還要高出半級,末將雖統(tǒng)領(lǐng)伊州兵馬,只不過是個六品昭武校尉,日后,全憑將軍吩咐。” 李暉‘嘿嘿’笑道“以后,你我就是兄弟,上陣殺敵,下馬喝酒,咱都是一條心!”接著,又將各位隨軍的兄弟一一作了介紹。 王平見李暉手下都是些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又和自己一見如故,稱兄道弟,毫無仗勢自大,欺壓下屬之色,便暗下決心,從此追隨李暉,至死不渝。 李暉帶著眾人才出院門,敬軒便顯得有些坐臥不安,三妹出門遇見,款款向前,伸手取下落在他肩膀上的樹葉,柔聲道“要不,明天咱不去了,就讓鵬飛和媚兒陪著思璇。” 敬軒長吁口氣道“長安肯定是去不成,但我現(xiàn)在想的是另件事。” 見三妹目光愣愣瞅著自己,敬軒輕撫了撫她的肩膀,聲音低沉道“沒想到朝廷動手這么快,眼下的焉耆王也不知是咋想的,可不能做第二個麯文泰。” 三妹怨怨道“你就是吃雞食,挑駝但的命,把事盡往自己身上攬。上次為突厥女人的事,你還看不出?龍突騎支就是個白眼狼,整死也活該!” 敬軒疼愛的拍了拍三妹的肩膀,軟軟笑道“我就是個cao心命,師父教的那套修身法子暫時是學(xué)不了。不管咋樣,我還得去趟焉耆,能不打仗最好,免得讓百姓遭殃。” 三妹輕嘆口氣,柔聲道“那我陪你去吧?” 敬軒搖了搖頭,輕聲道“你還是和思璇一道進(jìn)京,若能見到那個人,帶我問個好,就說我為了焉耆的事情,這次不能進(jìn)京看他。” 盡管戰(zhàn)火的煙味已經(jīng)彌漫了半個西域,但處在風(fēng)口浪尖上的焉耆王宮,依然是歌舞升平,酒香四溢。 年邁的龍突騎支,半擁在年輕而又健碩的突厥女人懷里,愜意享受著纖指喂食的瓜子仁。 見敬軒入宮,只是微微欠了欠肥胖的身子,招呼他近前來坐。 一向狂傲自負(fù)而又貪婪膽小的龍突騎支,也不管敬軒臉上愁云密布,便有些微怨不滿的樣子道“這段時間,從山南過往的駝隊可不多呀。” 敬軒淡淡道“半年來,草原混亂,商道難行。每次都得有大批的人員護(hù)送,我不也是拉不開栓么。” 龍突騎支雙眼閃爍,一副詭秘的樣子道“我再給你減去一成稅,把駝隊都放在山南走,另外,每年給你三千利錢。” 見龍突騎支,眼看火都燒到了眉毛,還盡扯些胡子的事,敬軒便忍不住沉聲道“大唐兵馬將至,王上有何打算?” 龍突騎支略微懵愣一下,繼而輕蔑笑道“焉耆可不是高昌,他大隊想來就來。王城四面高山環(huán)抱,并有博斯騰湖作為天然屏障,只要守住石峽隘口,大馬就插翅難飛!” 敬軒輕噓口氣道“王上有沒想過,大隊一旦沖過博湖,對您將是個怎樣的災(zāi)難?高昌的麯文泰,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說著,目光平平盯視著龍突騎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