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狼嘴取食
敬軒雖然知道思璇機智,但落在獸性十足的突厥人手里,他還是隱隱感到擔心。于是,催促駝隊加快速度直奔焉耆。 將駝隊安頓在岔路口附近的駝店,敬軒讓李暉任杰帶領王貴幾人在城門前嚷叫要人,自己便和三妹趁亂悄然翻墻越城。 焉耆城內的大街小巷以及王宮貴族家的門道,敬軒都是了如指掌,這要歸功于思璇的嘴饞愛吃,敬軒又非常寵著她,每次進城,都要帶她轉變大街小巷,看夠新鮮,嘗遍美食,臨走,還要帶上不少的羊rou烤包子。 敬軒和三妹避開人密的街道,三轉兩繞來到王府的院墻外。 以焉耆目前的形勢,和龍突騎支一貫膽小而又僥幸自負的習性,要想通過談話溝通的方式要人,無疑是與虎謀皮。因此,必須卡住他的脖子,方才有效。 王府拐角處,有個衛士的休息室,從前敬軒走錯路誤闖過一次。他將闞龍劍交給三妹,讓她隱在樹后,一扭身便躍入院內。 年邁的龍突騎支像是得知了兒子被綁架的消息。慌慌張張跑到偏殿,沖安閑喝著奶茶的屈利啜嚷道:“趕快放走那些女人,不然托里就有危險!” 屈利啜猛然起身道:“這是為什么?” 龍突騎支這才氣喘吁吁的將來人講的情況敘述一遍,末了,帶著哭腔嚷道:“要是托里有個閃失,我還要這王城干什么?”說著,顯出悲楚焦急的樣子。 屈利啜像是明白了其中的三味,陰陰笑道:“一個女娃翻不了天,派幾個勇士抓回就行,我晚上還打算摟著她睡覺,你就放心在王宮等消息吧。”說著,就沖門外喊人。 龍突騎支慌忙擺手哀求道:“萬萬不可呀!大軍一到,托雷必遭不測,不能為幾個女人毀了我的王子。” 屈利啜一副傲慢的樣子嚷道:“沒有女人勇士們哪有力氣打仗?誰給你守衛城池?沒有我們,你怕早成郭孝恪的刀下鬼。” 敬軒潛身摸進,尋聲從側門而入,隱在幔后聽了個清楚,見進來個滿臉胡須的突厥勇士,屈利啜就要安排去搶人,而龍突騎支又顯出焦急無奈的樣子。敬軒突然閃身貼近屈利啜,伸手采住滿頭的碎辮,閃亮的彎刀便已橫在了頸項。 對面的人見一皇宮衛士將刀架在了屈利啜的脖子,以為是龍突騎支在搞鬼。‘倉啷’一聲拔刀在手,隨即便架在國王的頸項。屋內空氣,頓時窒息緊張了起來。 敬軒取下衛士帽扔在地上,聲音冷冷道:“我是李敬軒,只想要回人,與國王無關。” 龍突騎支這才懵愣著老眼驚奇嚷道:“是李大俠!你是咋進來的?” 敬軒淡淡笑道:“進你這王宮,就像到我家菜園子一樣方便,廢話少說,趕快放人!” 屈利啜陰:“有突厥勇士在,你以為能跑得掉么?”話音未落,門前屋后已經圍滿了突厥人和王宮衛隊。那壯漢見此事與國王無關,便推到一邊彎刀指向了敬軒。同時喊道:“把皇宮圍死!讓他插翅難飛!” 敬軒淡淡一笑,沖依然杠著脖子的屈利啜沉聲道:“信不信我能拎著你的腦袋出城。”說著,頭上的手靈蛇般滑下,已點了他的氣xue,使他頓感渾身無力,軟若蒿草。 就在對面大漢驚愣之際,敬軒突然出手,用刀面在那人握刀的手背一恪,刀便‘當啷’落地。那人顧不得手痛。慌忙彎腰撿刀,又被敬軒飛起一腳,踢個仰面朝天。 門外勇士剛要蜂擁而入,就聽敬軒厲聲道:“都別動!不然我先砍下他的頭!”說著,拿刀在屈利啜的脖頸比劃了比劃。 眾人頓時不敢進前,只見屈利啜有氣無力道:“都退后,打發女人出城。” 敬軒淡淡道:“還得請軍師隨我走一遭。”說著,刀架脖頸,手采衣領,便旁若無人的出了王宮。 見三妹牽馬過來,敬軒沖手捂下顎的那人沉聲道:“把人送到岔路口,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就從他身上取!”說著,拎著屈利啜飛身上馬,便揚長而去。 剛到岔路口小樹林,就見思璇連蹦帶跳的竄過來,面似桃花嚷道:“爹爹又弄回一個。” 敬軒‘嘿嘿’笑道:“你那個不管用,要不是我偷偷摸進王府,怕是你等來的是一群突厥狼。”接著,便將王府里的情景簡要講述一番。 思璇嘟嚕個嘴嚷嚷道:“這么說我是白費勁了,還讓我累死累活的弄回十幾個。” 敬軒疼愛的輕撫了下她的后腦勺,溫聲道:“把他們都放了。” 望著思璇緩緩而去的背影,敬軒像是突然發現了什么,在李暉耳根嘟囔幾句,就見李暉沖任杰招手,帶著幾人朝駝店奔去。 十幾個青壯年,像霜打的茄子般剛剛從身邊經過,就見滿載女人的駝隊,悠哉悠哉的緩緩而來,從她們臉上格桑花兒般的笑容,就知并未受到任何委屈。 敬軒在軟綿無力的屈利啜背上輕輕拍了一把,他便頓時來了精神。懵愣兩眼剛想說啥,就聽敬軒沉聲道:“和大唐做對,只能是死路一條。回去告訴乙毗咄陸可汗,盡早歸順,讓部族繁榮,草原安寧。” 屈利啜不屑的冷哼道:“是雄鷹就要飛翔,我們不做漢人的牛羊,有水草的地方,就是我們突厥人的天堂。” 敬軒無奈的搖頭道:“以后,最好別再找雪狼商隊的麻煩,我取你人頭,就像拿回自己的茶壺一樣。” 望著屈利啜和幾個衛士倉惶而去,敬軒沖三妹思璇沉聲道:“你倆個不離駝隊左右,這群突厥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必要時,可用暗器教訓他們。” 思璇疑惑道:“他們還敢再來?” 敬軒長噓口氣道:“突厥人的難纏你又不是不知道,為了牛羊和女人,他們是不太聽從命令的。” 說話間,駝隊已經翻過一道緩坡,來到一處由兩排密林蜿蜒成的小河旁。思璇正要欣喜的下馬戲水,就聽敬軒沉聲道:“他們來了。”思璇這才側耳靜聽,轟轟的馬蹄聲已在坡后。 敬軒策馬過河,傲立坡前,就見個黑臉壯漢帶領二十幾騎突厥勇士,像餓狼撲獵般的涌了過來。 還未近前,就聽思璇揚聲喊道:“駝隊就是被他們劫的!” 敬軒馬鞭一指厲聲道:“屈利啜已經放了,你們還想怎樣?” 那黑貨臉上露出猙獰的笑,狂傲嚷道:“我不管屈利啜,我只想弄回女人。”說著,狂笑如雷,似狼嚎一般。 見黑漢揮刀擋住了敬軒,其余人便蜂擁般朝駝隊撲來。四五個欣喜難耐的家伙剛剛縱馬河邊,就見思璇長袖輕擺,白光如雨,頓時,突厥人便鬼哭狼嚎的紛紛落馬。 后面的人立時勒馬不前,驚恐張望。就在此時,樹叢左右突然殺出兩哨人馬,為首的正是李暉任杰。 突厥人頓時慌亂了起來,也顧不得女人,扭頭便與來人揮刀廝殺了起來。 盡管李暉事先有令,只傷不死,但王貴他們可是殺人不手軟的慣匪,揮刀雖然不朝要命處砍,但讓對方缺胳膊少腿卻是難免。 隨著落馬的人數漸漸增多,突厥人便被李暉他們圍在中間,像是狼沖羊群般的堵截追殺。 敬軒見突厥人已沒了草原勇士的威武,而成一群待宰牛羊似的四處逃竄,黑漢也捂住帶血的胳膊落荒而逃,便立馬觀戰,也不鳴金收兵,他真想盡快剿除這伙突厥人。 思璇飛葉鏢上涂抹的是七步倒麻藥,而這種藥見水人就醒,所以,剛剛落水的人,不到片刻功夫便像是如夢驚醒般的紛紛跨馬揮刀,又兇狠的朝思璇撲來。 見思璇只顧引頸觀望戰場,大有隨時沖出砍殺一番的架勢,而河里沖上的人已然臨近。三妹便不等思璇拔劍迎敵,左肩一抖,針雨如蝗,沖上河岸的幾人即刻仰天哀嚎,紛紛落馬。 三妹也沒像往常一樣即刻下馬塞進解藥,而是沖思璇暖暖一笑,又將目光投向了貓戲老鼠般的戰場。 原來,自從有了兒子繼昌以來,三妹便將見血封喉的毒針,改成了閃毒。雖然中針會當即倒下,但一個時辰后便會自行毒解清醒。三妹也真是用毒高手,對藥物毒性拿捏的很是精準到位,不差分毫。 見除十幾個困獸被李暉他們圍在中間戲斗,其余突厥人都東倒西歪躺在地上哀嚎掙扎,敬軒縱馬近前,揮手叫停,沖尚在馬上驚慌恐懼的突厥人喊道:“放下刀!下馬投降!不然全部殺光!” 敬軒的喊話像是起了作用,也許是見他們的頭領已經躺在地上像個死人,無奈之下,便紛紛扔刀下馬,垂頭喪氣的蹴在地上,目視天空,像是在祈禱著什么。 翻過土梁便是大唐的勢力范圍,因此,敬軒留下重傷,包括輕傷在內,共有十八個突厥人統統被反綁在馬背,交給郭孝恪的人。 這是敬軒和突厥人的第一次大規模爭斗,同時也拉開了他與突厥人矛盾沖突的序幕。雪狼旗幟也不再是僅代表唐莊,同時,在某種程度上,也代表著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