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馴服野獸
見突厥人盯住女人不放,敬軒便沖乙毗赫刺斜視一眼,故意楊高聲音道:“賀魯可是西突厥的勇將,我曾經和他交過手,看你的樣子,恐怕不是他的對手,與其白白去送命,倒不如回家喝奶茶。” 乙毗赫刺一聽就暴跳如雷,瞪著銅玲大眼,怒視著敬軒嚷道:“我堂堂可汗帳下第一勇士,殺遍草原未遇敵手,賀魯在我眼里,頂多算是個沒角的羯羊(公羊)。你天山雪狼雖然威震八方,但在我乙毗赫刺看來,不過是只沒了牙齒的病狼。” 見已將這頭獅子激怒,敬軒故作不服的進前兩步,毫不示弱道:“乙毗赫刺的大名我早就聽說,雖然你勇冠草原,但在我天山雪狼看來,你不過是只帶角的羯羊,遇見狼,就會四蹄發軟。” 乙毗赫刺大喊一聲,揮舞彎刀就朝敬軒撲來。敬軒忙擺手道:“將軍且慢!不明不白的架我不打,輸贏總得有個說法。” 乙毗赫刺急不可耐嚷道:“那你說咋樣?” “如果我輸了,這些女人包括駱駝都歸你,但你若是輸了,就得放我們走。” 乙毗赫刺自負傲慢的彎刀一指李暉思璇他們,嚷道:“你要輸了,他們都得跟我去打仗,那兩個女人也歸我。”說著,目光餓狼般的在三妹思璇臉上掃來掃去。 思璇剛要發作,卻被三妹暗暗使個眼色。她清楚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混戰,否則,便會前功盡棄。 敬軒淡淡一笑,從李暉手里接過虎尾長槍,沖目光依然不肯離開三妹思璇的乙毗赫刺揮揮道:“咱們一言為定,將軍請吧。”說著,便縱馬移向平地。 敬軒這些年,雖未遇到過值得全力一搏的對手,也沒遇到過大的陣仗,但武藝卻一點也沒放下。平日閑時總愛和江湖上的高手朋友切磋研習,功夫倒是比從前又有長進。 也許是眼前的女人又給這頭雄獅增添了力量,一把彎刀虎虎生風,連綿不斷,像是有著使不完的力氣。大有一刀便將敬軒砍落馬下的架勢。 然而,草原人猛砍猛殺的那幾下變化不多的招式,敬軒早就了如指掌,不緊不慢的與之游斗,目的,就是要將這頭公獅累的連想女人的力氣都沒有。 又打了幾個來回,乙毗赫刺的彎刀明顯慢了下來,豆大的汗珠,在鍋底般的臉上滾動,已經開始‘呼呼’喘氣。 見敬軒依然是他慢我也慢的打斗,絲毫沒有乘機反攻的跡象。思璇焦急的低聲嘟囔道:“跟他糾纏啥哩,一槍挑下馬算了。” 三妹淡淡笑道:“你爹在馴野獸。” 在原地走馬燈似的打斗了一陣,乙毗赫刺手里的彎刀已像馬鞭似的軟弱無力,但敬軒還是防而不打,偶爾出一槍,也是讓對方驚慌失措的閃身舉刀,并無傷人之意。 乙毗赫刺像是知道敬軒并不想真的傷他,擔子便漸漸大了起來,敬軒暗自一笑,突然槍頭猛擺,只聽‘叭叭’兩聲脆響,便讓黑亮的臉蛋頓時腫鼓了起來。 臉面的羞痛像是激發了對方的最后一點力氣,只見乙毗赫刺‘哇哇’大叫,猛然竭力揮出兩刀,當第二刀險險落空時,沉重的彎刀也從無力的手中脫落墜地。 乙毗赫刺肥胖的身子,像喝醉馬奶酒似的左右搖晃幾下,被敬軒用槍輕輕一撥,便像草捆般的滾落馬下。在場的突厥人頓時sao動了起來。 望著一群瞪紅雙眼的突厥人,敬軒長槍一揮厲聲道:“還有誰不服?” 話音才落,就見一虎背熊腰,滿臉卷毛胡須的年輕人,縱馬揮刀直沖過來。 敬軒也不多話,見對方舞刀直劈過來,槍頭輕擺格偏刀鋒,趁二馬相錯之際,槍身一擺,狀似虎尾,只聽‘啪’的一聲,正中那人脖頸。眾人驚呼未落,那青年已然滾鞍落地。 緊接著又有黑臉大漢揮刀砍來,見對方來勢兇猛,敬軒也不避讓,立馬靜觀,只等刀鋒迎面來時閃身躲過,槍頭斜刺一探,那人的豹皮花帽已然被挑在空中。 那人驚慌失措的摸了把光亮的腦袋,便灰溜溜的躲進了人群。突厥人頓時像冰凍般安靜。 一直坐在地上搓臉嘆息的乙毗赫刺翻身上馬,緩緩來到敬軒跟前,手搭左肩行禮道:“雪狼雄鷹,各有各的天堂,草原商道,永遠為你通暢。” 敬軒忙還禮道:“烏云折不斷雄鷹的翅膀,草原永遠是突厥勇士的天堂。”說著,便主動進前將兩人的肩膀靠在了一起。 見天色不早。乙毗赫刺熱情洋溢的邀請大家到附近部落過夜,敬軒便痛快答應。 敬軒深知突厥人的習性,一旦把你當朋友,就會真心真意,甚至會把自己的女人送來陪你。但你若拒絕這份熱情,便認為你是看不起他。 然而,帶著大批的年輕女人進駐突厥人部落,無疑是趕著羊群進狼窩,自找麻煩。 于是,吩咐三妹和思璇帶領駝隊先入關,自己和李暉任杰隨突厥人進部落。 見滿載女人的駝隊緩緩離去,乙毗赫刺貪婪不舍的目光,在三妹思璇的背影粘稠了一會,回頭沖敬軒訕訕一笑,想要說啥,卻像若有所失的搖了搖頭,沒言語。 只要前方有戰事,沿途的突厥部落都會熱情周到的招待過往的勇士,這好像是突厥人自古以來的規矩,難怪突厥人出征不像漢人那樣,‘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只要手持彎刀,胯下戰馬,頂多帶壺馬奶酒就完事。 突厥人的飲食既簡單又實惠,只要有了滿盤煮羊rou和烤制的面餅,剩下就是不停的灌入奶茶和馬奶酒。 當然,族里的姑娘和無主女人是有限的,她們只能鉆進被族長選中男人的氈房。而其他的人卻不能亂來,這是規矩。 敬軒他們常年在草原行走,對此早已司空見慣,也有了應對的措施,只要在姑娘的奶茶碗里偷偷加點料,便會讓她們早早的愉悅睡去。 紅日東升,百鳥脆鳴。勇士們都在認真整理馬鞍行裝,敬軒沖被女人滋潤過的乙毗赫刺淡淡笑道:“知道賀魯在哪里么?” 乙毗赫刺精神爍然道:“他跑不出草原,狐貍再狡猾,也會留下sao臭的味道,只要找到他,就剁了喂狼。” 敬軒輕噓口氣道:“你不必那么費事,賀魯正在前往攻打巴里坤的路上,而且,他此戰必敗。因此,你只要守在天山口等著他的敗軍就行。” 乙毗赫刺眼睛猛然一亮,欣喜道:“你咋知道他的行蹤?” 敬軒淡淡道:“我才從西州回來,郭孝恪都護正調集伊州和可汗浮圖城的兵馬夾擊賀魯,焉耆人馬已被擋在了天山以南,所以,賀魯必敗。” 乙毗赫刺欣喜佩服的雙手在敬軒肩膀一拍,咧嘴嚷道:“天山雪狼真是神廣大,不愧是射匱可汗的好朋友,今后的草原就是你我的天堂。” 見乙毗赫刺興奮難耐的樣子,敬軒沉聲道:“不滿你說,賀魯也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朋友之間殺的你死我活,畢竟流的都是突厥人的血。” 乙毗赫刺也似有感慨的輕搖了搖頭,面顯無奈道:“草原上的血都是在為貴族流淌,牧羊犬只能奔向主人指引的方向,一切都是長生天的安排,我不知自己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敬軒長噓口氣,伸手拍了拍乙毗赫刺的肩膀,沉聲道:“都是狼的子孫,戰爭只是為了擴大領地,而不是將他們趕盡殺絕。” 見乙毗赫刺若有所思的微微點頭,敬軒繼續低聲道:“賀魯的部族都在阿爾泰山一帶,只要他朝北逃竄,就放他一馬,我保證他從此不會再向西進犯。” 乙毗赫刺輕松難舍的瞅了敬軒一眼,便飛身上馬,朝著東去的隊伍疾馳而去。 混亂出匪盜,太平顯盛世。西突厥的分裂爭斗,讓原本暢通安穩的山北商道,也混進了偷盜搶劫之輩,敬軒最恨這個。 送走了乙毗赫刺,敬軒他們剛剛越過緩坡,就見前面不遠,人喊馬嘶亂作一團,還接連傳來男女的慘叫聲。于是,不做多想,便縱馬沖了過去。 及至近前才看清,原來是支只有十幾人的小商隊,被一群漢人圍在中央,其中三人與幾個壯漢打斗,身邊還躺著一男一女,像是已經受了重傷。 敬軒沖前大喊一聲:“都別打了!有話好說!” 喊聲未落,‘呼啦’一下,三人已被十幾個壯漢圍在了中央。其中一個手提大環刀,胯下青鬃馬,滿臉橫rou,獨眼斜嘴的中年漢子,悶聲道:“那里來的短命鬼?敢管我獨眼獸的閑事?” 敬軒冷聲道:“天下人管天下事,朗朗乾坤,還容不得你橫行。” 獨眼獸一副狂傲的樣子沖眾人陰陰笑道:“吆呵,嗑瓜子還吃出個臭蟲來,你算哪根蔥?爺爺我從山南殺到山北,還沒人敢說個不字,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識相的就趕快滾逑子!” 聽口音,那人是甘涼一帶人,敬軒心里就多少有了數。自從把商隊鏢局的事務交給繼昌和鵬飛打理,自己就幾乎沒在商道露過面,只是聽說有股自關內流竄而來的盜匪,殺人越貨,手段殘忍,而且行蹤不定。 于是,壓住火性拱手道:“聽口音也是關內人,在下敦煌李敬軒,江湖人稱‘天山雪狼’,見過當家的。” 獨眼獸聽說是天山雪狼,頓時驚愣了一下,眾人也在竊竊私語。繼而‘嘻嘻’陰笑道:“你騙誰哩?道上誰不知天山雪狼中毒已成個廢人,怕是現在已經變成死狼。”說著,眾人哄笑。 敬軒‘倉啷’一聲拔劍在手,沉聲道:“那就讓你見識見識雪狼的厲害。”說著,便縱馬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