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死灰復燃
不論是哪個行業,只要人們需要,它便有了生存的土壤。 絲綢之路自漢朝打通以來,就為東西方的人們拓寬了視野,豐富了生活,進而促進了行業的發展。 就因為東西方的人們都需要它,所以,它便像農民種植糧食一樣,不會因為政權的變化和朝代的更迭而消失。唐自滅高昌后,就將該地改為西昌州,設置安西都護府,首任都護名叫郭孝杰,也是個厲害的人物。 李唐滅高昌的威勢震撼了一山之隔的可汗浮圖城,正當契苾何力,所率勢不可擋的突厥大軍剛剛逼近,見風使舵,善識時務的西突厥葉護阿史那步真,就早早打開城門,率眾降唐,唐在此設置庭州。 伊、西、庭三州的設立,為唐進一步經營西域打下了必要基礎,也在暢通南北商道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故鄉的變遷和失去小時玩伴的陰影,并未籠罩到唐莊,相反,媚兒的順利分娩,和阿依古麗肚子的漸漸鼓起,卻讓這個熱鬧而又和諧的大家庭充滿了歡樂。 望著虎頭虎腦,長得和鵬飛小時幾近相似的小家伙,董宏匍匐塵埃,淚如雨噴,雙手拍打著地面,欣喜的喊道:“老爺、太太,董家有后了!......” 敬軒的商隊和鏢局都已走上了正規,平日里沒啥重要的買賣,他也不用次次都隨商隊出行,倒也顯得悠閑了起來。 都說人閑思慮多,這話真的不假。敬軒雖說身子閑了,腦子卻一刻也沒閑著,高昌的陰影像是風吹密云般,很快就見到了藍天,但另外的兩件事卻讓他隱隱有些擔心。 一是自己不同意師父將獨門暗器‘曼天雨’傳給兒子李暉,理由就是這娃性子急出手恨,怕他會傷及無辜。為這,兒子負氣出走,闖蕩江湖,雖說師父打發思璇一同前往,但還是令他感到不安。 二是聽說焉耆王龍突騎支近來和西突厥來往過密,還將自己的小女許配給了人家,擔心他要扮演第二個鞠文泰。 雖然自己和這個胸無大志,目光短淺的焉耆王沒有多少交情,人家也沒給自己面子,依然借著*威勢,對高昌進行了一番報仇式的大肆搶劫擄掠。 但敬軒還是不希望戰爭的煙火,再次席卷到西域,因為大磧道的開通,對于絲路南道來說,焉耆就意味著代替了當日的高昌,成為了東西商道的要塞。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詩人本是用來贊譽青草的頑強和生生不息,但在這里比喻突厥人的生存能力也恰當不過。 老jian巨猾的西突厥乙毗咄陸可汗,見李唐大軍規模龐大,來勢洶洶,加之幾個部落又像墻頭上的草似的,東搖西晃,知道自己若要逞強,必將成為高昌的陪葬品,而被李唐大軍一口吞掉。 于是,連夜拔帳,帶領親己的王公和部族們,一路西盾,蟄伏山坳,靜觀其變。 長期游牧征戰的突厥人,他們就像機靈的沙鼠,見到狡猾的狐貍,就躲進洞里不出,等危險過后,便又大搖大擺的出現在綠茵茂盛的草叢。 當外族強大時,突厥人就是安閑的牧民;當需要反擊時,只要首領發出信號,這些牧民便立刻會變成手持彎刀,跨馬征戰的勇士。而且,他們遍及草原,一呼百應。 當李唐大軍揚起的滾滾塵土,漸漸消失在隴西時,這些沙鼠般的突厥人便漸漸的露出了頭,乙毗咄陸可汗的勢力不但仍就占據半個天山北麓,而且,將擴張的魔爪伸向了天山以南。 自作聰明的焉耆王,見突厥人像漫山遍野的青草似的無法根除,且越來越強大,而隔山隔水后娘般的李唐,也是鞭長莫及,于是,便又活動了心思。 主動巴結交好突厥人,還不惜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乙毗咄陸可汗的大臣屈利啜的弟弟,以期結為唇齒之好。 屈利啜的到來,讓龍突騎支這位長期受到高昌限制欺壓的國王,如沐甘雨般的舒服。 歡愉的晚宴中,年近花甲的焉耆國王,沖目空一切而又滿腹韜略的屈利啜,笑容可掬道:“我與李唐親近,無非是為借其開通大磧道,卡住高昌的咽喉。 萬萬沒想到鞠文泰那個老王八,竟然徹底惹惱了李世民,倒落個人死國滅的下場。也好。日后的天山南北,就都是你我的天下。” 屈利啜陰陰一笑,干瘦的臉面上幾根稀稀落落的胡須,風吹野草般的抖動了幾下,鷹眼滴溜亂轉道:“李唐的鐵蹄再硬,也踏遍不了廣袤的草原。中原漢人再多,也抵不住天山南北的風沙。 只要在山南將焉耆和龜茲連成一片,天山東頭還有我們草原英雄阿史那賀魯統領的三大部族,整個西北都是我們突厥人的天下。” 望著屈利啜不可一世的樣子,焉耆王掛滿花白胡須的臉頰微微的顫抖了一下,諂媚一笑道:“您看小女和貴弟啥時成親為好?。” 屈利啜不假思索道:“三天后來接人,日后,你我就是親戚。” 都說歷史會重演,古人又說:‘溫故而知新。’說明有些事情,在特定的環境和時間,還會重復。既然知道要重復,人們咋會不朝好的方向轉變,而要重蹈覆轍呢? 究其原因,是人們大都有自以為是的僥幸心理,自信認為,自己肯定不會像他。結果,恰恰又成為后人嗤笑的對象。 如果說,李唐的橄欖枝讓焉耆王有種流浪兒遇到有錢干娘般的喜悅,那么,和西突厥沾親就如同耗子披上了烏龜殼,根本沒把貓放在眼里。 突厥人接走女兒的喜氣還彌漫著王宮,就見敬軒高大魁梧的身子出現在了王城。 敬軒的到來,既讓焉耆王感到驚喜不已又讓他深感意外和些許不安。喜的是敬軒不計前嫌,還能來看自己,意外不安的是,怕敬軒要為高昌的事情興師問罪。 盡管如今和突厥人是親戚,但敬軒在商道上的威望以及神鬼懼讓的能耐,就讓他心里發怵。那天劍抵咽喉的情景,依然像縷灰暗的陰霾,縈繞在腦海揮子不去。 然而,敬軒的一番談話,卻讓他在一陣輕松愜意之后,又陷入了隱隱不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