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暗語驚人
尸橫遍野,哀嚎震耳。敬軒帶著三妹幾乎是從突厥人的尸體上飛掠而過。腳步雖然輕若踏水,心頭卻沉重如鉛。 由于祖上的原因,敬軒雖然憎恨突厥人,但也只是對突厥的統治者們心生仇怨,對于普通民眾和官兵卻如同漢人一般親切無別。 敬軒雖然涉事未深,但聽聞目睹了各種戰亂的起因結局,無非都是統治者們的爭權奪利,而將無辜百姓推入水深火熱之中不管不顧。多少人家骨rou分離,多少人家家破人亡。 因此,敬軒厭惡戰爭,憎恨統治者和那些手握重兵,涂炭百姓的達官貴人。 掠上一道平緩的山梁,只見地上橫七豎八的歪倒著幾十具突厥人的尸體,看樣子,這里剛剛才進行過一場力量懸殊的激戰。 坡的頂端,一匹高大英俊的戰馬仰天而嘶,四蹄狂躁不安,身邊躺著一具身形魁偉健碩的突厥武士,背后飛鏢洞穿,已沒了聲息。 敬軒慢慢的靠近,那馬并未顯出驚慌的樣子,反而像是見到了久別的主人似的,點頭刨蹄,顯出親熱的樣子。 這是一匹優良的西域戰馬,不但身形高大健碩,而且腿長膘厚,是匹難得的良駒。 敬軒輕輕撫摸了下那馬的面頰,戰馬咴咴有聲,刨蹄頷首如同自養。敬軒心下一喜,飛身上馬奔馳一圈,來到三妹身旁,探身擰腕就將三妹拎在了身后。 敬軒并未朝著喊殺聲漸遠的方向追奔攆殺,而是默默的順著來路,朝著來時隱藏戰馬的地方慢慢走去。 背后的三妹,像是明白敬軒此時的心情,或是根本就不愿打破眼下這種溫馨愜意的氛圍,只是安靜的坐在馬上,兩手輕扣在敬軒的腰側,趁著下坡之際,有意無意的將酥軟的身子點靠在敬軒寬厚的脊背上。 感受著踏實,感受著溫暖,也盡情享受著自腹下而生的,那種令自己心跳酥麻的美妙滋味。 酥軟的輕柔碰撞,讓敬軒漸漸的感到體熱,一股翻騰涌動的力量,壓迫的他有些微微的喘息。那種*的感覺,漸漸淹沒了對于戰爭流血的厭惡情緒,好像眼前瞬間變得空曠而又美麗,只希望馬的腳步慢些,再慢些。 二人夢寐般的感覺,被一陣雜亂的馬蹄聲給殘酷的打破。回頭望去,只見世民昂首挺胸,滿溢著勝利喜悅的帶隊迤邐而來。 敬軒策馬以待,見三妹略顯局促不安的樣子,敬軒輕捏了下她的手腕,溫聲道:“坐著別動。” 三妹像是接到了命令,或是因此挑斷了那根引起自己緊張不安的繩索,身心頓時感到一陣莫名的輕松愉悅,只是悄悄的將手抽了回來。 世民臨近,一副興奮自得的樣子,沖含笑立馬的敬軒大聲嚷道:“大獲全勝,殺敵近萬,龜孫子終于逃回了大漠。” 敬軒淡淡一笑道:“恭喜義兄,大功一件。” 世民暢然一笑道:“義弟是首功,若沒你的策劃和火燒糧草的好戲,我是一籌莫展啊。” 說著,低頭看了眼敬軒的胯下馬,頓顯驚喜的嚷道:“好俊的戰馬!是從哪里得的?” 敬軒微微一笑道:“路過戰場撿的,確實是匹好馬,義兄若是喜歡就拿去。” 世民立刻擺手,面顯眼饞愛惜的樣子道:“好馬配勇士,你就留著自個騎吧,也好日后再立戰功。” 要說世民不想得到此馬是假,有哪個馳騁疆場的戰將不想得到良駒?然而,世民不能奪人之愛。在他眼里,敬軒要比寶馬珍貴千倍萬倍。 世民的話音才落,只見飛花放馬擠前一步,倪眼瞅著三妹,聲音不冷不熱的說:“三妹也真逍遙,轉眼就沒了人,我還到處找你呢。” 未等三妹開口,敬軒嘿嘿一笑道:“本來是要隨你們去的,這不?見到了這匹馬就眼饞,我倆費了些功夫才把它逮住。” 世民像是嗅到了飛花話里的酸氣,佯裝欣然道:“抓緊回府,先好好吃一頓再說。”說著,便催馬向前。 敬軒剛剛勒馬隨行,便見徐虎氣喘吁吁的牽匹馬過來,沖三妹嘿嘿一笑道:“三妹騎這馬,后面我還有哩。” 三妹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擰身騰空飛上馬背,也沒看上徐虎一眼,便催馬朝飛花攆去。 慶功宴席一直鬧騰到瘦月高懸,繁星滿天,才嘈嘈嚷嚷的漸漸散去。 敬軒被此起披伏的贊嘆聲,和殺敵痛快的歡呼聲給吵鬧的頭暈。獨自來到院外,慢步街上。白日繁華熱鬧的街道,顯出空曠清涼的寧靜,漆黑的街道,只有幾個大戶人家的門首,亮著昏黃而又顯眼的燈籠。 人影閃處,只見世民邁著酒后的步子,拐進了東面的巷子。敬軒心里微微一動,擔心世民酒后一人會遇險,便悄然的尾隨了過去。 見世民進了一處雖然不大,但卻顯出精致講究的院落,臨近門時,還朝四下警惕的張望了一下。 敬軒立在緊閉的院門外靜靜的聽了聽,里面靜的只有蛐蛐的叫聲。出于對世民的安全擔心和一種莫名的好奇驅使,敬軒略微遲疑了一下,便縱身躍進院內,朝著燈光昏黃的正屋摸去。 隱身窗下,只聽世民聲音略帶酒意的說:“劉大哥,我來探訪,不僅是為了敘情,而是想請你給拿個注意。” 那人嘿嘿一笑,不緊不慢的說:“我早知三公子的志向,現在皇上遠在江都,而李密又兵逼東都。縱觀天下,狼煙四起,到處有人造反,這正是個打天下的好機會。” 說話的人敬軒認識,名叫劉文靜,是太原縣令,經常出沒于李府。只聽世民輕嘆口氣道:“機會倒是不錯,只是眼下的兵力有限,單就對付李密就顯得吃力。” 劉文靜微微一笑道:“這點公子不必擔心,只要公子有此雄心,我可以為你收集十萬人馬,你父親那里還有幾萬。若是用這支力量起兵,打進長安,號令天下,不出半年,天下可得。” 敬軒聽了猛然一驚,差點兒弄出聲來。輕嘆口氣,便悄然的閃出了庭院。 夜,黑出沉悶的感覺,就像敬軒此時的心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