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角愣住了。

    不過楚江卻沒有因此而停下來，繼續說道：“道長之所以想要動用這種兩敗俱傷的手段，應該是因為之前道長所說的，在這種規模的大軍交戰中，道長絲毫沒有戰勝皇甫將軍的把握吧？”

    “廣宗城中現在匯聚了三十余萬人。”張角道。

    “漢軍雖然具體人數老道不清楚，但是應該也不會少于二十萬。這種規模的戰爭，能夠真正指揮全局的帥才，老道我想天下不會超過十指之數。皇甫義真能做到，但是，老道我做不到。廣宗城中也沒有這種人。”

    如果是小規模的戰斗，或許一位名帥的作用還沒有關羽張飛這種絕世猛將來的大，但是一旦戰爭的規模達到了一定的程度，若是一方有一位可以掌控全局的人來作為指揮，那么即使雙方原本勢均力敵，有指揮的那一方也可以碾壓沒有指揮的另一方。

    畢竟，就算是關羽張飛這種絕世猛將，放到數十萬人的戰場中，亦是卑微如螻蟻，或許他們可以憑借著個人的實力來影響局部的勝負，但是一名可以指揮全局的帥才，卻可以扭轉整個戰場的局勢。

    楚江笑了笑：“其實，黃巾軍中，并不是沒有人能夠應付皇甫將軍。”

    張角知道楚江說的是誰。

    “可是波才并沒有從長社逃出來。”

    說到這里，張角突然意識到了楚江所說的交易。

    “長社那一支沒有旗號的人馬，是你派過去的？波才在你手里？”

    楚江點頭。

    “所以江才會說想要和道長做一筆交易。”

    沉默了片刻，張角道：“你想要什么？”

    楚江沒有回答，只是道：“如果三日之后道長未敗，道長是打算讓黃巾軍繼續與漢軍作戰，意圖天下，還是退往青州，據守一方？”

    “你怎么知道青州的事情？”

    張角皺了皺眉。

    青州，幽州，這是當初張角為黃巾準備的兩條后路。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作為產糧地青州。

    這個計劃他幾乎沒有對別人說過。

    楚江笑了笑：“道長分兵攻略青幽二州，但凡目光長遠一些的，恐怕都能猜到道長的意圖吧？不過，據守青州，這應該算是道長最壞的打算了。江現在想知道如果波才回到黃巾，在有了一戰之力的情況下，道長還會甘心讓黃巾據守青州嗎？”

    張角輕嘆了一口氣：“老道已經時日無多了。非是老道自負，老道若是不在了，百萬黃巾將是一盤散沙。屆時，若不想被逐個擊破，據守青州將是他們最好的選擇。只是老道我原本還沒有找一個能壓服其他人的人來，若是波才能回來的話，那么他倒是可以壓服各方渠帥，所以，若是小友能夠將波才放回，老道死后他們退守青州的可能性卻是要大上許多。只是，老道有些不明白，這么做，小友能得到什么？”

    楚江輕笑：“如果道長能夠保證讓波才率領其余黃巾軍退守青州的話，那么江倒是可以江波才放回。至于為什么，江只是習慣了有備無患罷了。這一著閑棋用不上最好，若是萬一有用到的一天，也不會陷入無棋可用的地步。”

    “閑棋嗎？”張角輕輕一嘆：“只要能為黃巾留下一條生路，屆時讓他們為小友所用又何嘗不可？這筆交易，老道答應了。”

    楚江滿意的笑了：“既然如此，江回頭自然會放波才離開。”

    點了點頭，張角看著楚江，似乎是還想說什么，最后卻是什么都沒有說。

    夢境消散了。

    楚江睜開眼睛，嘴角浮現一抹笑意。

    站起身來，楚江走出大帳，他卻是要去見一見那位比較特殊的人了。

    楚江營中，一處戒備森嚴的營帳。

    之前麴義把波才從長社帶回來之后，波才就被關在這里，由華雄親自看著。

    畢竟，雖然波才自身的實力和他的指揮能力相比不值一提，但卻也是一名真氣化罡境界的武者。還是要有人看著，楚江才能放心。

    “見過楚大人。”

    看到楚江過來，守衛在波才所在的營帳外的禁軍士卒連忙行禮。

    揮了揮手，楚江問道：“子健呢？”

    “回大人，華將軍在帳中。”

    點了點頭，楚江道：“繼續在外面守著，我進去看看。”

    “諾。”

    穿過衛兵的防線，楚江走到營帳前，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帳中，華雄與波才相對而坐，兩人中間放著一張幾案，上面擺著酒菜，卻是在喝酒。

    話說，波才在楚江營中的這段時間可是沒有受到虧待，每一頓飯都是好酒好菜供著。

    看到楚江走進來，波才僅僅只是瞥了一眼，就繼續喝酒，而華雄卻是連忙站起來道：“見過公子。”

    示意華雄坐下，楚江也走到桌案邊坐了下來。

    “子健，又和波渠帥喝酒呢？”

    華雄撓了撓頭：“閑著沒事，就和他一塊喝兩杯。”

    說起來，這一段時間，華雄雖然名義上是在看守波才，但是一來華雄除了不讓波才離營，并沒有限制波才的自由，二來華雄還好酒好菜的供著波才，所以說兩人的關系倒是還算不錯，也經常一起喝喝酒什么呢。

    楚江點了點頭：“沒什么，喝吧。估計這也是你們最后一次一起喝酒了。”

    華雄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急了：“公子，就算是波才他現在不愿意棄暗投明，俺也可以勸勸他啊，公子在給俺點時間，俺保證能說服他。公子又何必急著殺他呢？”

    聽到華雄這么說，楚江還沒有說什么，坐在一邊的波才就淡淡道：“子健無需再說了。要殺便殺，皇甫義真坑殺波某十幾萬兄弟，想讓波某投漢，那是絕無可能。”

    華雄一時無言。

    長社一戰皇甫嵩坑殺十幾萬黃巾的消息他也知道，所以波才這么說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然而，楚江卻是輕輕搖了搖頭：“子健，波渠帥，我想你們都是誤會了。我什么時候說要殺波渠帥了？”

    楚江此言一出，不知是華雄，就連波才也愣了一下。

    “不殺波某，你還能放了波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