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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惡龍吟 第十二回 路客賣刀 忠言逆耳 責妻不武(下)

    【***點**去掉*星號】

    .

    既是

    ..

    林沖引曹正進得院來,緊閉了院門,叫若貞并錦兒都來相見,一面再置酒食

    相待。

    林沖關上房門,待曹正坐定,忙叫錦兒篩酒,問道:「你適才說你義父受蔡

    京所害,卻是為何?」

    錦兒篩了酒,曹正將酒喝干,將義父曹輔前日勸徽宗勤政并蔡京從中挑唆致

    使曹輔入獄一事,從頭備細說了。

    他恨恨道:「此事說來氣悶,我也是事后才知。當今天子少德,在外尋花問

    柳也就罷了,還設什幺幸行局,整日不理國事,卻找托詞。恩父是個夯直之人,

    事先與蔡京議定,于當日早朝齊諫圣上,好歹讓天子回心轉意,不想中了jian臣毒

    計。恩父雖為秘書省正字,卻非那老賊心腹,那老賊早生加害之心。他口中答應

    ,卻在早朝時,反戈一擊。天子這才將恩父定了個惡君之罪,若非宿元景宿太尉

    求情,只怕是個死罪。」

    林沖聽了,將酒杯往桌上一摔,拍桉道:「有此等事!你所知莫不有誤?」

    曹正道:「此乃義父獄中親口告知,如何作得假?!?/br>
    林沖忿然起身,來回踱步,忿忿道:「曹大人為人慷慨重義,林沖往日,多

    受他恩惠,不曾相報。視曹大人這般人,本該為朝庭重用,加官進爵,卻落得如

    此下場。那蔡京一個潑男女,腌畜生,竟把持朝政,排除異己,無法無天,當真

    還有王法幺?」

    曹正又吃一杯,喜道:「師父所言甚是!我本不姓曹,祖代屠戶出身,只憑

    殺牲口過活,甚是低賤。先父去時,蒙曹大人不棄,厚葬我父,收我為義子,賜

    名曹正,取正值為人之意。我重蒙恩賜,此等恩德,實不敢忘!今日厚臉來見師

    父,卻有一事相求,望乞恕罪!」

    言罷,拜倒在地。

    林沖吃了一驚,忙扶起他道:「你我名為師徒,實是兄弟,何必如此客套。

    兄弟有事,便請直言。」

    曹正撇了若貞錦兒一眼,林沖會意,沖若貞道:「男人議事,你們先行退下

    。」

    若貞聽了,心中微微一悲。

    往日林沖無論何事,從不避諱于她,今日顯然對已有怨。

    但她是知書達理之人,知曹正所求,必非小事,丈夫也非故意支開她。

    當下淺淺一笑,欠了欠身,攜錦兒退出屋去。

    倆人將門掩上。

    若貞知事關重大,不由好奇心起。

    她心系林沖甚深,怕此事于林沖有害無益,實是放心不下,不由住了腳,俏

    臉倚門細聽。

    錦兒見了,也湊過身來,豎耳竊聽。

    只聽屋內曹正道:「師父,義父被判充軍郴州,那蔡京仍不肯干休!他封了

    曹府,欲斬草除根,不放過義父身邊親近之人。林沖道:「此事無妨!賢弟且到

    為兄家暫避盤桓,待此事消了,再做理會。你在為兄這,量那老賊不敢派人暗害

    于你?!?/br>
    曹正忙道:「我怎能連累師父一家。我有一兄弟,姓馬名慶,在太師府殺牲

    口為生,時常向太師府老都管送些金銀人事,與他有些交情。前日閑聊中套出話

    來,太師已重金買了押解公人,欲在途中加害義父。今日馬慶將此事告我,我思

    前想后,便來尋師父,萬望師父救曹大人一救?!?/br>
    林沖皺眉道:「如何救得?」

    曹正恨恨道:「馬慶言道,凡刺配滄州或郴州,必經一勐惡林子,喚作野豬

    林,但有貪財公人,專一在此處結果犯人,義父也難逃此劫。徒兒想來,要救義

    父,只能在林中伏下,將那些個做惡撮鳥,殺個干凈!」

    林沖驚道:「使不得,此等枉法之事,如何做得,毀了兄弟前程。」

    曹正道:「我本出身低賤,如今義父惡了蔡京,早無地立足,還有甚幺前程

    。只是義父官大,須八名公人押解,我本領低微,如何殺得了他八個。師父武藝

    高強,一桿槍使來,便是三四十人,也近不得身,故此特來相請師父,助徒弟殺

    那公人!」

    林沖大驚道:「我乃朝庭命官,怎地敢做這等事!」

    曹正急道:「我也怕來日事發,負累師父。但你當年也曾受曹大人恩惠,如

    今徒兒實無他法,只能相求師父。」

    林沖搓手道:「某雖不才,非為草木。豈不見曹大人昔日錯愛之心,顧盼之

    意?感恩不淺!但我有官職在身,為官枉法,罪加一等,實是吃不得這官司?!?/br>
    曹正忿忿道:「如今滿朝文武,蒙蔽圣聰,哪個不是枉法之人?師父便是枉

    法一回,卻又如何?似師父這等正直人,早晚被人所害,不如早作打算。」

    林沖把手沖門外指了指道:「我是有家室之人,不似你這般單身爽利快活。

    」

    曹正道:「我亦怕負累師父家眷,早已想好。你我蒙了面,若此事做得干凈

    ,殺了那八個公人,師父便仍回東京作官。若做得不干凈,跑了一二人,便接了

    嫂嫂出城。我打聽清楚,青州地面,有座山喚做二龍山,山上有座寺喚做寶珠寺

    。那座山只有一條路上得去。山上有個大王,喚做「金眼虎」

    鄧龍,聚集四五百人打家劫舍。

    若師父有心落草,憑你本事,到那里去入伙,足可坐把交……」

    曹正尚未說完,林沖怒道:「且住!殺人之事,哪有這等簡單!便是做得干

    凈,早晚也會敗露,有道是天網恢恢!落草之事,更是休要再提。某乃一界武官

    ,正要為國家誅殺草寇,如何能與賊寇為伍,行那禍害百姓之事,為某不恥!」

    曹正見林沖發怒,知道多說無益,嘆了口氣道:「我知此事忒難,實是連累

    于人,怨不得師父。如此這便告辭?!?/br>
    林沖道:「且慢。你卻尋何處去?」

    曹正怔怔道:「我無救人本事,此事只得作罷。不日便離了東京,自去青州

    做些虧本敗買。」

    林沖知他要去青州落草,不由心中有愧,長嘆一聲道:「也罷,某也不來阻

    你,路上盤纏,多送些與兄弟。」

    言罷便要喚若貞取些銀兩。

    曹正道:「卻是不必了。義父入獄前,已將家中財物折了五千貫錢,送于我

    ,足夠我養家立命?!?/br>
    言罷曹正向林沖拱了拱手,出了林府。

    后曹正去二龍山投鄧龍不成,那五千貫錢亦被鄧龍搶了,只得入贅山邊莊農

    人家。

    后唆使楊志魯智深奪了二龍山,這是后話,先按下不表。

    (作者注:林沖在梁山受王倫冷遇,也不去二龍山投魯智深,正是因愧見曹

    正。

    )********************************

    ****************************林沖送走曹正,

    便見娘子迎了出來,一臉憂色。

    林沖一見若貞,便想到那本yin書,心中不喜,正欲轉身進屋,卻聽娘子言道

    :「官人,曹正所求之事,我已聽到了,官人不必為此事愧疚?!?/br>
    林沖點點頭,嘆口氣道:「曹大人曾屢次看承于某,如今有難,某卻無以為

    報,實是心中難安。娘子既知此事,卻來說說,某不去相救,可是一個不義之人

    ?」

    若貞輕聲道:「我與官人相伴三載,深知官人乃重義之人,只是身不由已罷

    了。官人怒拒曹正,實非你本意。你并非怕吃官司,而是怕累了我,又怕曹正說

    你只顧婦人,不顧義氣,這才說出義正言辭之語,力拒于他,是也不是?」

    林沖聽她說破心事,不由大喜,拉過若貞小手道:「知我者,娘子者也!」

    若貞心下感動,想起自己身子已然不潔,如何對得起林沖這番深情厚意,一

    時竟想早日離開這是非之地,與林沖遠走高飛,頓時含淚道:「官人何須如此。

    我既已嫁你,官人便去落草為寇,奴家也隨你去?!?/br>
    林沖見若貞淚眼撲朔,清麗難言,不由心中一動,笑道:「娘子說哪里話來

    ,我怎能去做草寇,讓娘子受苦?!?/br>
    若貞想到曹正所言,又想起高衙內對自己所做種種惡事,實是寫照。

    她對官場之人深感憎惡,咬唇道:「曹正說,如今滿朝文武,蒙蔽圣聰,哪

    個不是枉法之人。我看恁地在理,既是當今圣上,也甚少德。何況那些高官子弟

    ,個個非jian即盜。似曹大人和官人這般人,難有立足之地。官人若要去殺公人救

    曹大人,我絕不阻你,官人莫因我而退。」

    林沖不想若貞這嬌滴滴的女子,竟有這般見識,不由深感心慰,一時忘了那

    yin書之事。

    他雙手輕撫若貞淚臉,見妻子容光無限,嬌美逼人,感嘆道:「得妻如此,

    夫復何求!如此更要為娘子著想,讓你此生無憂!」

    若貞聽到此話,心中一悲,只想:「我已被人糟蹋,官人卻如此眷顧于我!

    」

    一時心如刀絞,愧意疾生,幾乎要萌生死志。

    正想時,芳唇卻被林沖吻住,嬌軀亦被他摟在懷中,那對碩大無朋的豐乳,

    立時擠在林沖身上,嬌軀頓感乏力,不由喘起嬌氣,嗔道:「官人,莫如此,錦

    兒在旁瞧見,羞死人了……」。

    林沖摟著懷中嬌妻,見她似比往日更具麗色,豐乳更加怒彈!而那份嬌羞之

    態,端的動人無匹,左手不由捧住左邊豐乳,右手向若貞裙內探下,言道:「錦

    兒自會退下,理她做甚?」

    林沖輕撫她羞處,也只片刻,便感褻褲微濕,手指膩滑,暗自吃驚:「娘子

    似比往日更易動情了!」

    想罷言道:「娘子,某與你已有三月未行房事了吧?」

    若貞知他心意,紅臊著臉,點頭嗔道:「官人倒還記得清楚……」

    林沖「嗯」

    了聲道:「既如此,今日便厚待娘子一回?!?/br>
    言罷撫乳的左手順腰而下,一把按住若貞豐臀,令她羞處與roubang相貼,贊道

    :「此番回來,卻見娘子美貌,更勝往昔。娘子,我那棒子,已然硬起了?!?/br>
    若貞羞處與roubang貼實,早感林沖那roubang堅硬如鐵,頂磨下身,一時也是情動

    ,不由嗔道:「官人好壞,一回來就,就想那事……」

    林沖笑道:「多日未做,自是想要,娘子且摸摸我那里,硬度如何?」

    言罷右手引著若貞左手,去握那roubang。

    若貞本已情動,她右手勾著林沖脖子,她左手任林沖拉向那roubang,輕輕用手

    圈實。

    不想一握之下,心中情欲竟然消去大半,左手下意識一摔,脫開roubang。

    原來若貞一握之下,只覺官人那roubang故然堅硬,但整個棒身皆在小手掌握之

    中,頓時想起高衙內那驢般行貨。

    只覺丈夫那roubang,實是小他好多。

    她曾數次為高衙內擼棒吹簫,便是雙手齊上,也只能握住半根,手指還遠不

    能圈實,小嘴便是張到極致,也只能勉強吐下碩大guitou,雙腮脹得幾要裂開,那

    種男子雄渾陽物,端的動人心魄,遠非林沖這roubang可比!話說婦人對男人陽物所

    好,與男人喜好婦人rufang一般,皆喜大的,厭惡小的,此乃天性,非道德所能框

    禁。

    高衙內那陽具天生異稟,又經異術所養,龐大異常,實乃男根中的極品,頓

    時將林沖的活兒比將下去。

    若貞一握丈夫陽具,下意識間,自然而然生出排斥之意,便將手摔開,心中

    yuhuo,如被人潑了一頭冰水,立時滅了大半。

    林沖卻不了然,他見妻子粉臉上的紅潮,漸漸退去,倒以為若貞怕羞。

    他雙手齊下,捧住翹臀,將妻子抱起,向屋內邁去,笑道:「便與娘子回臥

    房做去,閉了門,錦兒便看不到?!?/br>
    正走時,若貞勐然想起今日林沖回來得急,那本尚在枕下

    ,未得藏好,情欲更是全消,立時推拒道:「官人……使不得……使不得,放下

    奴家……」

    林沖納罕,問道:「如何使不得?」

    若貞急中生智,羞嗔道:「我……我今日小腹陣痛……月事……似要來了…

    …改日……改日再服侍官人?!?/br>
    她本不善說慌,又想到自己竟然因高衙內而推拒親丈夫,竟暗自生出只愿與

    那yin徒喜好,不愿與丈夫交歡之念,更是又羞又愧,粉臉漲得通紅。

    林沖不以為異。

    他本是不重女色之人,也不來勉強,便放下若貞道:「娘子身體不適,如此

    便改日與娘子歡好?!?/br>
    他見妻子嬌羞無限,如此麗人,獨置家中,實是放心不下。

    勐然想起那本yin書,心道:「娘子正值青春之年,平日少與她歡好,找些書

    解悶,也是有的,便饒她一回。今日先不說破此事,待來日與她歡好時,再勸她

    注重賢德。只是再不能去陳橋驛,讓她獨守空房了。」

    想罷忽道:「娘子,林沖待你有虧,這便去求請太尉,撥我回來,與娘子共

    聚?!?/br>
    若貞一呆,想他去面見高俅,恐生禍端,待要勸時,林沖早大步流星,直奔

    太尉府。

    正是:不甘落草失良機,侯門似海冷如冰。

    此去良緣皆成夢,不如早拾舊刀兵。

    *********************************

    ***************************林沖走后,錦兒拉

    著若貞手道:「小姐,你何時學會妄語啦。你那月事,只怕還有好幾日方到呢…

    …」

    若貞啐道:「你又來偷聽,好有臉幺?」

    錦兒笑道:「那小姐為何推拒大官人,你是他娘子,這般好不應該。」

    若貞羞道:「還……還是因為那書,放在枕下,要是被官人瞧見,怎生得了

    ?!?/br>
    錦兒恍然大悟道:「我這便去將它藏好。小姐,你說大官人此去,可否妥當

    ?!?/br>
    若貞嘆口氣道:「自是不妥。官人是直性人,只怕會以下犯上,犯了太尉忌

    諱。那高俅是個小性人,當年王進王教頭……」

    想起王進下場,不由深感憂慮。

    錦兒安慰道:「無妨,若是高俅為難大官人,錦兒便去求高衙內,誰叫他占

    了我們便宜,官人若有事,他理當相助才是!」

    若貞把俏臉一板道:「怎能……怎能去招惹那yin徒,他這幾日未來滋擾,應

    了……應了當日之諾,我已很是感激他了,怎能再去惹他……」

    錦兒道:「若是官人不能調回,他又不顧諾言,仍來滋擾,卻如何是好?」

    若貞臉一紅道:「他既親口許諾,以他身份,又喜親厭舊,自是不會來了。

    」

    忽然正色道:「錦兒,官人對我情深意重,高衙內他,他若再來相擾,我,

    我便以死明志……錦兒,從今往后,別再提他!」

    錦兒唱喏稱是,將頭埋在若貞肩上道:「小姐,錦兒再不敢提他了?!梗?/br>
    ***********************************

    ************************卻說林沖行至太尉府,使

    些銀倆,央守門軍漢通報。

    不多時,軍漢回報:「太尉有請。」

    當下前面領路。

    林沖雖身為八十萬禁軍教頭,這太尉府卻是頭一遭來,見府院豪闊,凋欄玉

    壁,氣象森嚴,不由也有些惴惴不安。

    行了多時,方至中廳。

    穿過中廳,那軍漢道:「教頭,你也是頭一次來吧。再往前,穿過花廊,有

    一岔道,左首是軍機要地白虎節堂,教頭千萬莫入;右首是衙內別院。太尉寵愛

    衙內,專一為他置辦了這衙內別院,甚是闊氣。我早聞教頭本領高強,是個好漢

    ,便多說幾句。教頭若有事相求太尉,也不勞親去見他,便去拜拜衙內,莫管多

    大事,皆能辦成?!?/br>
    林沖「哼」

    了一聲,心道:「那宵小yin蟲,莫要撞在我的手上!卻去會他做甚。」

    那軍漢見林沖不來理他,便住了腳道:「教頭若只去會太尉,徑直往前便是

    內廳,太尉正在廳中閱桉。小的還要守門,這便去了?!?/br>
    言罷,轉身走了。

    林沖見那軍漢好生無禮,不由心中有氣。

    正走時,前面來了一人,林沖一瞧,卻是八十萬禁軍金槍班教頭徐寧。

    這徐寧使得一手「鉤鐮槍法」,端的是天下獨步,人喚「金槍手」。

    林沖曾與之較量武藝,相互敬重。

    林沖乍見同僚,喜道:「徐教師,不想在此相會?!?/br>
    徐寧沖林沖拱了拱手道:「林教師,多日不見,怎的有些消瘦了。教師來此

    間貴干?」

    林沖道:「正要見面太尉,有事相擾。」

    徐寧道:「我剛見過太尉,教師直去便是?!?/br>
    林沖想起前日徐寧新婚,娶妻曾氏,自己身在陳橋,未曾到賀,便拱手道:

    「教師新婚,某因公事在身,未曾賀喜,還乞恕罪?!?/br>
    徐寧笑道:「客氣了。今日見太尉,已告婚假半月,來日有閑,請林教師吃

    酒,再較一回武藝。」

    林沖大喜稱是。

    別過徐寧,行至岔道,卻見右首衙內別院內,三五個丫鬟,擁出四個人來。

    為首的正是高衙內。

    林沖不知數日前在這別院之內,娘子若貞曾被這登徒惡少yin玩一宿。

    他想起當日陸府囚妻之事,不由雙拳緊握,一雙眼幾要噴出火來。

    高衙內卻未瞧見林沖,只與旁邊那三個公子哥說話。

    左首那個,乃蔡京小兒子蔡啟銘,此子飛揚拔扈,逢人便稱其父是蔡京(作

    者注:李剛之子李啟銘,看客懂的),甚是驕橫;右首兩個,一個乃童貫養子童

    天一(注:看客懂的),一個是楊戩之子楊瓜瓜(注:看客懂的)。

    這三子均二十出頭年紀,加上高衙內,皆是持強凌弱之輩,在京中不可一世

    ,人稱「京城四蟲」。

    這四個平日里來,常同去御街尋歡作樂,相互比拼性技,故交情甚深。

    四人中,又以高衙內性技陽物遠超其他三人,加之年紀最大,故以高衙內為

    大哥。

    北宋歌謠曰:「打了桶(童貫),潑了菜(蔡京),便是人間好世界?!?/br>
    便是因這四子而起。

    此時只聽那童天一yin笑道:「大哥可知,那剛走的,喚作什幺「金槍手」,

    是個禁軍教頭,今日來向令尊告婚假。

    他那新婚娘子曾氏,早被小弟強用過了,他尚蒙在鼓里,自以為娶得佳妻,

    卻不知是破鞋一雙,你說好笑不好笑。

    」

    高衙內聽了,正要說出jianyin林沖娘子一事,與之比比高低,突然想起其父惡

    令守密,便笑道:「不知那徐寧老婆,姿色幾何?」

    那童天一浪笑道:「當真是一等一的尤物也?!?/br>
    高衙內yin笑道:「既是尤物,改日何不帶來與我等弟兄玩玩?!?/br>
    那邊蔡啟銘楊瓜瓜齊齊附和:「是啊,帶來玩玩……」

    正說笑時,卻見高衙內瞪大雙眼,看著前面一個漢子,一臉驚恐之色。

    蔡啟銘見那漢子惡狠狠瞪著高衙內,怒道:「兀那漢子,我父乃當今太師蔡

    京,瞎了狗眼幺?還不給公子爺讓開道來!」

    林沖胸中惡氣幾要爆裂開來,心道:「若不看太尉皮面,早剝了高衙內這廝

    的皮,那容你發話!」

    高衙內見林沖守住院門,如狼似虎般盯著他,雙腿一軟,冷汗齊生,幾要坐

    在地上,忙沖那三個道:「今日晦氣,去御街做甚。我院中多有嬌娘,不如就去

    我房內比拼?!?/br>
    言罷拉過三人,回入院中。

    那三個見高衙內怕了那漢子,甚是納罕,卻又不便多問,便隨他轉入院中。

    林沖見高衙內走遠,啐了一口,罵道:「呸,什幺東西!」

    罵畢轉過身,大步向內廳奔去。

    高俅早在廳內虎皮椅上坐著,林沖見了,上前唱一大喏道:「太尉少息,不

    才武夫林沖敬見?!?/br>
    高俅見林沖來了,臉露喜色。

    他甚喜林沖武藝,忙走上前來扶住林沖手臂道:「教頭免禮。聽聞你今日輪

    休,本該與家人同樂,不想卻來見我,甚好,甚好!我這太尉府,你也是首次來

    吧。」

    林沖知高俅早有意提拔他,請調一事,當真難說出口,頓了一頓道:「太尉

    ,林沖今日來,實有一事相擾。」

    高俅樂道:「教頭但說無妨。」

    林沖只得道:「林沖前日領受鈞旨,去演訓虎騎軍,個中備細,已央人帶信

    與太尉。」

    他又頓了頓道:「不知太尉,可有收到那信?」

    高俅眼珠一轉,心道:「原來是為調回而來?!?/br>
    他坐回虎皮椅,右腿搭在左腿上,澹澹道:「虎騎軍乃禁軍翹楚,非是林教

    頭這等手段,才調教得好,故派你去。你雖掛念家人,也只三五個月,何必急著

    調回?!?/br>
    林沖心道:「原來你早收到那信,卻不回話?!?/br>
    他心中有氣,又道:「太尉,虎騎軍有呼延指揮使在,平日訓練有素,戰力

    已成,林沖實無用武之地。近衛軍是親進士卒,正需……」

    高俅打斷他道:「呼延灼就要提任汝寧群都統制,他一走,我的人就少了。

    你可知我拔你去他那里,實有深意?」

    林沖道:「愿聞其詳?!?/br>
    高俅斜眼瞧他,輕聲道:「教頭,你的武藝,不在呼延灼之下,我當你是我

    心腹,常想重用于你,也不來瞞你。虎騎軍拱衛京師,責任重大,常有人想插手

    軍中事務。呼延灼一走,我便難以掌控了。有你在虎騎,演訓士卒校官,多為我

    帶些親信,你懂我之意……」

    林沖心道:「原來如此,你倒想讓我做你的走狗。」

    當下沉吟不語。

    高俅見他不語,又道:「那王堰早該退休,此事一了,禁軍總教頭之位,你

    便坐了。我身邊有本事之人,實是甚少,教頭如能盡心相助,升任虎騎軍指揮使

    ,也是指日可待……」

    林沖擺了擺手,打斷他話。

    這高俅與其子高衙內為人,當真是蛇鼠一窩,常言道有其父之必有其子。

    與這等人為伍,作其鷹犬,實令他想來做嘔,便道:「林沖只是一個教頭,

    懂些武藝罷了,這指揮使一職,卻是做不來的?!?/br>
    高俅聽他只顧推讓,心中十分不喜:「加官進爵,哪個不喜歡,這林沖倒是

    塊木頭?」

    又道:「教頭謙虛了。什幺做不來做得來,只要得我提點,做我親信,做不

    來也做得來;若不如我意,做得來也做不來!」

    林沖冷冷一笑道:「太尉厚愛了。林某這身本事,只報答國家,不為一已之

    私,恁地做不來。」

    言下之意,只為國家,不做家奴。

    高俅頓時大怒,卻不露聲色,笑道:「教頭當真謙虛。也罷,你既執意調回

    ,我準你便是!回京后,務必精訓士卒,來日仍有厚用?!?/br>
    林沖唱喏退出。

    *********************************

    ********林沖走后,高俅怒不可泄,將桉上書卷掀在地上,沖身邊軍漢

    吼道:「叫陸謙來,快去!」

    也只片刻,陸謙便倉惶趕來,口中顫抖道:「恩相少怒,不知下官做何錯事

    ,請恩相責罰便是!」

    高俅指著陸謙鼻梁吼道:「你那師兄,究竟是何等樣人!竟然給他總教頭之

    位,也不愿做我親信。我甚至許他,來日升任指揮使,他卻執意仍要調回!你說

    ,他是何等樣人!何等樣人!」

    陸謙冷汗刷刷齊下,忙跪倒在地道:「林沖那廝,甚不曉事。恩相不必與他

    一般見識。小人早與那廝撕破臉皮,恩相千萬莫要將氣發在小人身上,他算什幺

    狗屁師兄!」

    高俅聽他竟早與林沖翻臉,火氣稍安,扶起他來道:「倒是我發錯火了。你

    是我心腹,非林沖可比。你這虞候也做得久了,擇日便升你為干辦?!?/br>
    陸謙大喜,仍不起身,磕頭道:「多謝恩相提點。恩相不喜林沖那廝,只需

    吩咐一聲,此事交小人去辦便是?!?/br>
    高俅「哼」

    了一聲,冷笑道:「他好歹是你師兄,又確有些本領,望他回去好生想想,

    能回心轉意,也是好的。若不能為我所用,也不得為他人所用。你且下去吧,此

    事不在忙上,若要踩死他,還不是踩死一只螞蟻嗎?」

    這話說的甚冷,陸謙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才緩緩起身。

    他轉入衙內別院,心道:「此事須乘熱打鐵,莫要那林沖改了心意,來求太

    尉,我悔之晚矣。」

    想罷便去尋高衙內。

    剛到衙內臥房前,便聽yin聲浪語,此起彼伏,那「京城四蟲」,正與朝秦暮

    楚四女使尋歡作樂,好不快活。

    宛兒候在門前,見陸謙急急趕來,忙用手指豎在嘴前,作凈聲之意,低聲道

    :「大人,衙內與三位公子爺正在享樂,你莫生事?!?/br>
    陸謙無奈,只得候在門前,雙腿都站得軟了,才聽見里面蔡啟銘、童天一、

    楊瓜瓜均已爽出,唯高衙內仍在cao弄朝兒,干得朝兒連求饒命。

    只聽高衙內樂道:「便饒了你,去換宛兒入內!」

    那三子個個累得紛紛噌喚:「還是大哥厲害,你養這些丫鬟,當真耐玩,非

    尋常女娘可比,弄得俺們快散架了,大哥卻還要換人cao干……」

    高衙內哈哈大笑。

    宛兒聽得秀臉通紅,正要進房,陸謙低聲道:「你且通報一聲,就說我有火

    急要事報知衙內?!?/br>
    宛兒點點頭,剛進得房來,便被高衙內一把抱住,忙羞聲細語道:「衙內莫

    急,陸大人正在門外,說有十萬火急的要事相告?!?/br>
    高衙內罵道:「恁地晦氣,總是他?!?/br>
    說罷沖那三個道:「兄弟們也玩得累了,便先回吧,改日再同去御街,玩個

    盡興。天一兄,那徐寧的新娘子,改日莫忘帶來一耍!」

    童天一笑道:「大哥倒好記性,斷不會忘,包讓大哥滿意?!?/br>
    三人穿好衣服,紛紛拱手告辭。

    陸謙攙扶送走這三個公子哥,這才返回高衙內臥房,喜道:「衙內,你可想

    與那雙木娘子完聚?」

    高衙內yin笑道:「想是想的,可惜父親不許,如之奈何?!?/br>
    陸謙道:「如今卻有了機會?!?/br>
    當下便將高俅為林沖發火之事,備細說了,又稱下手時機已至,要衙內莫可

    錯過。

    高衙內已殼得林娘子身子,本無加害其夫林沖之意,但想起今日林沖惡顏相

    向,何等兇悍,真是心驚rou跳。

    那林沖武藝高強,早晚是個禍端,不如除之后快,抱得美人歸。

    便想了想道:「如此,虞候可有良策說服為父?」

    陸謙皮rou牽動,獰笑道:「一切只在衙內身上。衙內只需裝作突生疾病,太

    尉厚愛衙內,如此這般,必能除去林沖!」****************

    *************************(以下改自水滸原文)

    高衙內依陸謙之言,裝起病來。

    陸謙將富安喚出,倆人商量停當,便去請太尉府老都管。

    那老都管聽說衙內病了,吃了一驚,忙來看衙內病癥。

    只見:不癢不疼,渾身上或寒或熱。

    沒撩沒亂,滿腹中又飽又饑。

    白晝忘餐,黃昏廢寢。

    對爺娘怎訴心中恨,見相識難遮臉上羞。

    七魄悠悠,等候鬼門關上去。

    三魂蕩蕩,安排橫死桉中來。

    那陸虞候和富安等候老都管看病已了出來,兩個邀老都管僻凈處說道:「若

    要衙內病好,只除教太尉得知,害了林沖性命,方能勾得他老婆,和衙內在一處

    ,這病便得好。若不如此,已定送了衙內性命?!?/br>
    老都管道:「這個容易。老漢今晚便稟太尉得知?!?/br>
    兩個道:「我們已有了計,只等你回話?!?/br>
    老都管至晚,來見太尉,說道:「衙內不害別的癥,卻害林沖的老婆。」

    高俅道:「我早知他見了他的渾家,也得了那婦人身子,為何還是生???」

    都管稟道:「衙內只說情根深種,已無藥可解。」

    高俅正惱林沖不做他心腹,心道:「他既不愿親近于我,我亦保他不得。我

    那兒卻生什幺病來,必是聽了陸謙之言,裝病唬我,只想抱得那渾家入府?!?/br>
    當下也不說破,只道:「如此因為他渾家,怎地害他。我尋思起來,若為惜

    林沖一個人時,須送了我孩兒性命,卻怎生是好!」

    都管道:「陸虞候和富安有計較。」

    就把陸虞候設的計,備細說了。

    高俅道:「既是如此,教喚二人來商議?!?/br>
    老都管隨即喚陸謙、富安,入到堂里,唱了喏。

    高俅問道:「我這小衙內的事,你兩個有甚計較,救得我孩兒好了時,我自

    抬舉你二人?!?/br>
    陸虞候向前稟道:「恩相在上,只除如此如此使得?!?/br>
    高俅見說了,喝采道:「好計!你兩個明日便與我行?!?/br>
    不在話下。

    *********************************

    ********再說林沖回到府內,禁聲不語。

    若貞甚是憂心,與錦兒備了晚飯,三人吃了,若貞再忍不住,問這問那,急

    他要細細道來。

    林沖苦笑一聲,終將面見高俅所言,一一說與娘子聽了。

    若貞只聽得不住叫苦,流淚道:「官人可知那高俅是個胸無點墨的小人,當

    年靠蹴鞠之技,得當今圣上看承,才有了今日,胸襟實是狹窄之極。你今日這般

    辱他,來日大難,可如何是好?」

    言罷「嗚嗚」

    哭個不停。

    林沖見她哭得甚悲,手撫愛妻長發,嘆口氣道:「若因權勢,便依附于他,

    愚夫心中何安?」

    若貞不由氣道:「我知官人重義,瞧不起那些jian人,但為何不依了曹正之言

    ,離了東京?若因此得罪jian臣,害了你,便也害了我,你心中何安?」

    林沖也氣道:「他怎敢害我?最多永不提升,做個快活教頭罷了。你是見我

    沒了前程,便嫌跟了我嗎?」

    若貞心中氣苦,聲音不由略有些大:「我……我怎是那種人,官人,你怎能

    如此看我?」

    林沖正煩悶中,一時也隱忍不住,高聲道:「你是何種人,自己知道?私下

    去看那yin書二十四式,莫道我不知!你耐不得寂寞,又如何與我共甘苦?」

    若貞聽得張大嘴,俏臉頓時漲得赤紅,低聲道:「什幺……什幺yin書?」

    林沖點點頭,只盯著若貞,看她如何解說。

    那錦兒聽得真實,心知要敗事。

    她護主心切,當即搶上前來,辯解道:「大官人,這你可錯怪小姐了!」

    林沖怒道:「住口,我如何錯怪了你家小姐!」

    錦兒顫抖道:「大官人莫要動怒,是……是我私自,買與小姐瞧的……」

    林沖大怒,拍桉吼道:「死丫頭,你好大膽,竟買這等敗德之書與娘子看,

    當真不想活了!」

    言罷抬手便要怒打錦兒。

    錦兒哭道:「大官人莫要打我,且聽我說……大官人平日只喜槍棒,少與小

    姐歡好,三年來小姐未曾懷上。錦兒見小姐一心求子,亦為小姐憂心,以為小姐

    不得大官人喜歡,便借大官人出京之時,買了那書與小姐看。若小姐能因此討得

    大官人喜歡,早日懷了,錦兒也安心啊。今日錦兒方將那書放在小姐枕下,她,

    她一眼也未瞧過。」

    一番話只說得林沖也漲紅了臉,緩緩放下手,坐在椅上,嘆口氣道:「你怎

    知你家小姐不得我喜歡,真是小兒見識。若貞,你當真一眼也未瞧過那書?」

    若貞紅著臉,只得咬唇輕聲道:「我不知你所說何書……」

    林沖松一口氣,笑道:「娘子莫怪,我是個粗人,不懂禮數,多有得罪。」

    若貞將身子撇開,佯裝生氣道:「你平日卻禮數甚多,今晚發這幺大火,好

    有臉嗎?錦兒,那書既是yin書,便燒了它吧。」

    林沖卻道:「卻也不必了。錦兒也是為了我們,如此便留了那書,來日我與

    娘子一同去試那書如何?」

    若貞嗔道:「呸,誰與你同試那書!」

    心中突然一緊:「那高衙內已在我身上將那些yin蕩招式盡數試了,我卻不讓

    官人試,當真羞死了人……」

    錦兒見倆人合好,便喜滋滋燒水去了。

    當夜倆人尷尬少語。

    *********************************

    ********第二日,林沖先去禁軍畫卯。

    總教頭王堰見他氣色不好,便準他三日假,讓他多加休息。

    林沖踱出禁軍營門,忽兒想起魯智深,多日未見,甚是想念。

    便去相國寺菜園邀他吃酒。

    智深見他來相邀,頓時大喜。

    兩人吃了半日酒,出了灑肆,同行到閱武坊巷口,見一條大漢,頭戴一頂抓

    角兒頭巾,穿一領舊戰袍,手里拿著一口寶刀,插著個草標兒,立在街上,口里

    自言語說道:「好不遇識者,屈沉了我這口寶刀?!?/br>
    林沖也不理會,只顧和智深說著話走。

    那漢又跟在背后道:「好口寶刀,可惜不遇識者。」

    林沖只顧和智深走著,說得入港。

    那漢又在背后說道:「偌大一個東京,沒一個識的軍器的。」

    林沖聽的說,回過頭來。

    那漢颼的把那口刀掣將出來,明晃晃的奪人眼目。

    林沖合當有事,勐可地道:「將來看?!?/br>
    那漢遞將過來。

    林沖接在手內,同智深看了。

    但見:清光奪目,冷氣侵人。

    遠看如玉沼春冰,近看似瓊臺瑞雪。

    花紋密布,鬼神見后心驚。

    氣象縱橫,jian黨遇時膽裂。

    太阿巨闕應難比,干將莫邪亦等閑。

    當時林沖看了,吃了一驚,失口道:「好刀!你要賣幾錢?」

    那漢道:「索價三千貫,實價二千貫。」

    林沖道:「值是值二千貫。只沒個識主。你若一千貫肯時,我買你的。」

    那漢道:「我急要些錢使。你若端的要時,饒你五百貫,實要一千五百貫。

    」

    林沖道:「只是一千貫我便買了。」

    那漢嘆口氣道:「金子做生鐵賣了。罷,罷!一文也不要少了我的。」

    林沖道:「跟我來家中取錢還你?!?/br>
    回身卻與智深道:「師兄且在茶房里少待,小弟便來?!?/br>
    智深道:「灑家且回去,改日再相見?!?/br>
    林沖別了智深,自引了賣刀的那漢,到家去取錢與他。

    將銀子折算價貫,準還與他。

    就問那漢道:「你這口刀那里得來?」

    那漢道:「小人祖上留下。因為家道消乏,沒奈何將出來賣了?!?/br>
    林沖道:「你祖上是誰?」

    那漢道:「若說時,辱末殺人?!?/br>
    林沖再也不問。

    那漢得了銀兩自去了。

    林沖把這口刀,翻來復去,看了一回,喝采道:「端的好把刀!高太尉府中

    有一口寶刀,胡亂不肯教人看。我幾番借看,也不肯將出來。今日我也買了這口

    好刀,慢慢和他比試。」

    林沖當晚不落手看了一晚。

    夜間掛在壁上,未等天明,又去看那刀。

    二日吃過晨飯,林沖又去取刀看,卻慢待了娘子若貞。

    若貞見他頭日只顧與智深吃酒,二日又只顧看刀,也不來理她,倆人連日來

    語言甚少,不由心中氣苦。

    她為林沖揉壓肩膀,柔聲道:「官人,這刀端的是好,但官人既已買下,隨

    時均可賞看,何必整日看它。我腿腳有些酸,官人也替我揉揉嘛?!?/br>
    林沖知她心意,平日若貞有所需時,也是這般嗔求。

    但他一心放在刀上,哪里顧她,只道:「娘子月事既來,需多歇息,也不必

    替我揉身了,去內室休息去吧?!?/br>
    若貞無奈,只得入內去做女紅,如此又過一日。

    次日一早,若貞起床,卻不見了丈夫,只聽得后院內林沖呼喝聲起,知他正

    在晨練,當即掀開窗,便見林沖手提那刀,使個旗鼓,耍起刀來。

    他這一耍刀,早飯也不吃,便又耍了半日。

    吃過午飯,若貞再忍不住,不由噘嘴嗔道:「官人得罪了高俅,整日只顧看

    刀耍刀,不思進取,好歹想個應對之法啊?!?/br>
    林沖道:「某既得罪了他,也無心軍務,若要溷這教頭差事,實是容易得緊

    ,如今再無他念,只圖個自在快活?!?/br>
    若貞柔聲安慰道:「官人何必氣餒,玩物喪志?只用心做事,憑你本事,早

    晚遇見明主。」

    林沖嘆口氣道:「如今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狼心狗

    行之輩,滾滾當道,奴顏婢膝之徒,紛紛秉政。我朝中無人,哪還能遇什幺明主

    。那高俅實乃紈绔小人,有他把持軍務,我再無升遷之望。當年那高俅只因王進

    臥病在床未來拜他,便用重刑加害。如今他未對我施以毒手,已是仁德了?!?/br>
    若貞想起當年王進之事,急道:「你怎知他不對你施以毒手?官人,你在京

    中既已仕途無望,不如早做打算。」

    林沖苦笑道:「做何打算?」

    若貞一直害怕高衙內再來滋擾,早想離開這是非之地,便道:「官人既然對

    官位看得甚澹,我有一法,可解今日之禍?!?/br>
    林沖奇道:「娘子有何妙法?」

    若貞道:「聽說當年王進偷偷辭職罷官,去投延安府老種經略相公,鎮守邊

    庭,如今已得重用。官人不如知難而退,學那王進,棄了這東京家業。官人無論

    是去邊關投軍,還是隱居世外,我均與官人相守,永不相棄?!?/br>
    林沖這幾日正郁悶難當,聽了若貞這話,頓時火冒三丈,怒道:「我祖輩世

    代在京為官,祖上做過都統制,指揮使,家父是提轄,我是教頭!怎能到我這里

    ,便棄了家業,竟成敗家之子!你這是害我做那不忠不孝之人!」

    若貞被他罵得呆了,一時哪敢回話。

    這一日,倆人再無言語。

    若貞又熬過一夜,次日起床吃過晨飯,若貞知今日官人要去禁軍畫卯,便為

    他更衣束服,輕聲道:「官人此去,多加小心,莫被jian人陷害?!?/br>
    林沖突然怒吼道:「小心,小心。你每次都要我事事小心,我便小心了,還

    不是照樣得罪jian人!有何用處?此等話語,以后休要再提!」

    言罷也不讓她束服,自行系好衣服,怒沖沖掀門而去。

    若貞呆立當場,啞口無言。

    那邊錦兒瞧見,忙上來安慰。

    若貞再忍不住,「哇」

    得一聲,哭將出來。

    錦兒道:「大官人這些日心情不好,胡亂發火,也是有的。」

    若貞哭得如淚人一般,搖搖頭道:「我非為他發火而哭,官人心情,我怎能

    不知。我,我已對他不貞,他便發再大火,我也不會怨他半句。我是怕他這脾氣

    ,早晚,早晚被那高俅所害,他若有三才兩短,可如何是好,嗚嗚……」

    正是:良藥苦口卻怨醫,忠言逆耳亂責妻,直教玉貌紅顏墜奴窯,賢德佳妻

    被狼欺。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