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擲千金(1)
和蘇之前的一些戀愛關系不同,即使她與沈辰的見面如何美好,頻率仍然高不起來。如果換了尋常邏輯,他 們這樣的關系決計維持不了很久。然而,即使只有寥寥數次見面,她發現自己似乎和他建立起了一種奇異的關聯。 就像是自發形成的契約,難以打破。沈辰并沒有提過他需要帶忠誠性質的關系,也從未過問她的私生活。她知道如 果她與旁人接觸,他不會知道,抑或知道也未必在意。但她確實無法再提起對別人的興趣,或許這是人的劣根性, 永遠喜歡去追逐自己難以得到的東西,而對身邊唾手可得的卻興致缺缺。 更何況,即使他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每一次都宛如最完美的蜜月。 她沒有度過蜜月,但因為沈辰她也不再期待和別人的婚禮。 他不知道,他給予她的那些,像點點星光落在湖面,夜晚便化成了她夢中的倒影。而每個有他出現的夢境都值得她 在醒來后回味很久很久。她的夢中,他的懷抱,體溫和微笑都是真實的,真實到她醒來時還能感受得到。 然而他們都很忙碌,不可能抽太多時間給彼此。她只能安慰自己,也許朝夕相對會更容易產生厭倦。而如果距離能 保持彼此見面時的激情,也是好的。 天氣慢慢轉暖。忙碌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即使是冬日嚴寒的N市也總有褪去冰雪的一天,氣溫在起起伏伏中一點 點回升。 乍暖還寒的時候,很容易生病。部門好幾人都重感冒發燒請了病假,蘇感覺落在身上的工作也是越來越多。雖然還 能應付過來,但也漸漸覺得有些吃力。 這天上司叫她去辦公室,交待她帶隊去參加S市舉辦的行業交流會。 這次交流會本該是上司本人參加,但他偏巧有另一趟出國公差沖突,便找了她來頂這個缺。蘇一方面有些受寵若 驚,畢竟這也證明了她能力受上司認可。另一方面,卻也慶幸能暫時逃離一下工作崗位。天高皇帝遠,很多公司內 部的事在出差期間便可脫手了。雖然不會清閑,但也能擺脫一些過分瑣碎的工作。 落地之后,她帶著團隊安頓下來,之后便是準備交流會的相關資料,還要和在國外的上司碰頭討論。到酒店時本也 晚了,大家溝通停當各自回房休息后,她自己又加了一陣班,覺得困倦時一看表竟已將近凌晨五點。 會場的入場時間是七點半,看來也不必再睡。她沖了澡,換了一身清爽衣服下樓去買咖啡。這次的交流會分 兩個會場,一是她們參加的各企業行業交流,還有一個會場是比較高逼格的圓桌會議,供大佬們探討。她覺得沈辰 很可能會參加。在便利店等咖啡的時候她掏出手機給他發了信息:我在S市。 想了想又發了句:你也在嗎?roUr0uwu1點c(rourou屋1)0m 然而直到她們一天會議結束,不,直到幾天會議日程全部結束,她都沒有收到沈辰的回復。 公事日程完畢后的那天晚上,大家計劃一起出去玩玩。S市是南部的口岸,有港澳通行證就可以去澳門,大家 盯著這個機會,都早有準備。蘇覺得一個團隊都是年輕人,也不必非要一起行動,組織一起聚了餐,規定機場集合 時間后便放大家自由。 而且,她確實也沒有心情和他們一起玩鬧。她在新聞上看到了他,在圓桌會議的直播侃侃而談。她可以理解 他行程緊張,沒有精力顧及她,然而就連打一兩個字或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嗎? 她自己買了巴士票,窗外燈火通明,但她卻覺得分外寂寥。 她兌了些港幣,早聽聞澳門賭場著名,加之情緒不佳,她想找個稍微刺激一點的方式發泄一下。而且,她胸 懷些微惡意地想,說不定能有一場艷遇。 是個賭場就好,無所謂哪一家。她看了地圖自己離威尼斯人最近,便打車去那里。 此時正是夜生活開始,威尼斯人的游客鱗次櫛比,逼真的天空帷幕下,點著燈火的貢多拉小船在運河緩緩漂流。而 她卻無心享受這等休閑光景,匆匆進場。 然而真正走進賭場,望著那密密麻麻的賭桌、角子機,還有圍在每張賭桌旁的人群,她卻感到有些畏縮,不 知該如何開始,只是先漫無目的地走走看看。她看見大家的神情各不相同,有全神貫注盯著臺面的,有在桌子下不 停抖腿的,有像瘋子一樣大笑大叫的,還有佯裝淡定但遏制不住顫抖雙手的。當然,這里更不缺的就是美人,無論 男女。他們大多衣著光鮮亮麗,優雅地端著酒或小吃,或倚在某個賭客身邊,或和同伴輕言細語地談笑。 這樣的溫柔鄉,銷金窟,只要有足夠的錢,太適合在這里醉生夢死。 有人往她手里遞過一杯香檳。她扭頭,是個笑容溫文的青年。 “第一次來?”他問,口音軟糯,一聽便是南方人。 她微笑,點頭:“是啊。也不知道該玩些什么。” “簡單啊。去兌些籌碼,不想費腦就玩玩老虎機,猜猜大小,想玩點燒腦的就德州撲克或者21點唄。” 見她含笑不語,青年邀請他:“要不,陪我去那邊桌子上坐坐?你看一下我們怎么玩也可以。” 與他閑聊幾句,蘇得知他是個小富二代。 家里開了工廠,生意有老子管著,他也不需要怎么cao心,每周就來澳門 玩上兩天。 “我玩得也不大,每周也就幾十萬輸贏?!鼻嗄暾Z氣隨意地解釋,“玩得大的,也不在這邊的散臺子上待?!?/br> 蘇并沒問他年齡,但看上去他還比她小個幾歲,臉上還沒退掉稚氣。她啜一口香檳,便坐在他身邊。 青年向對面招呼:“任姐,來了。繼續?!?/br> 對面被他呼作任姐的是個容貌明麗的女人,烏發濃密,皓齒紅唇。一襲V領黑裙,耳垂和脖子上的珍珠祖母綠首飾 是意大利的小眾手工品牌,在她凝脂般的肌膚上閃爍。她理了理手中的牌,推推身邊的男人:“小周來了,你看我 們點數呀。這把我是要翻盤來的?!?/br> 她旁邊的男人轉過身。 蘇怔住了。 是沈辰。他站在任姐身旁,胳膊上搭著件西服外套,襯衣扣子解開兩顆,像是剛從什么商務會議離席。 還是他先招呼她:“蘇。” 任姐抬頭,一臉詫異:“你們認識?” “對,同行業的朋友。” “那更好。”任姐親親熱熱給蘇送去一個眼神,“你們行業不是學統計的多?也幫我統計統計看幾時運氣該到我頭 上?!?/br> 沈辰向她解釋:“任思遠就是這樣,不到黃河不死心,也算是朋友中奇葩的。上次她輸了四百來萬,跟我說,怎么 這錢沒個響就消失了。我說你不能這么比喻。你得想,輸了一輛賓利慕尚。她這才覺得心疼。回頭就又往賭場里 鉆,說說這次準備輸幾輛慕尚?” 任姐笑罵:“你不賭,還不讓別人賭?凈掃人興。” “是啊,辰哥,小蘇也在這里,一起玩兩把唄。不然在這待著也無聊啊?!毙≈芤矂瘛?/br> 蘇注視著他。她微微抿著嘴,涂了殷紅唇釉,化妝品便很能掩蓋表情,拗不出刻薄形狀。她沖他嫣然一笑:“要么 就玩吧。我也是第一次來,你們教教我。” 她掏出錢夾:“你們說,換多少合適?” “第一次玩換個幾千港幣就好了?!毙≈芎眯慕ㄗh。 “那好吧。換八千?!彼统鲆化B鈔票,朝他晃晃,遞給荷官。 他看到她的下頜輕抬,扯出個倔強的弧度。 “好吧,我也換八千?!?nbsp;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