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冬用一只手調(diào)整袖扣，一邊轉(zhuǎn)過身，看到他的樣子, 揚了揚眉：“怎么了？”

    祁崎打量他的神色，晉冬一切如往常，要么就是喝斷片了，要么就是覺得對另一個男人說“喜歡”沒什么。

    想了想，還是不打算提起。他掀開被子下床，心想說出來惹人尷尬。

    并且莫名其妙。

    ……

    聽金秘書說，張銀國第二天就離開了，并且留下一張支票，還說深表歉意。

    祁崎拿著支票看了看，雖然不知歉意是真是假，但支票上的金額讓人滿意。他知道，要不是晉冬，這事沒辦法和平解決。

    他抬起長腿jiāo疊在茶幾上，一陣輕松道：“項目快到尾聲了，也是時候回去了。”

    胡涂在另一側(cè)的沙發(fā)上斜躺著翻雜志，他抬起眼問：“這么快，什么時候走？”

    說實話，這么山清水秀人杰地靈，住著舒服，乍一聽要走，還有些舍不得。

    “明天。”祁崎挑起眼尾瞥他，反問：“怎么？不想走？要不然留下養(yǎng)老吧。”

    胡涂嘆氣，搖搖頭，重新翻起雜志，一邊文藝腔泛濫地嘀咕：“樹林美麗、幽暗而深邃，但我有諾言尚待實現(xiàn)，還要奔行百里方可沉睡。”[注]

    他倒是想提前養(yǎng)老，但做人不能這么理想，首先的問題是沒有退休金。

    祁崎朝晉冬的方向瞄了兩眼，隨后裝模作樣道：“楚設(shè)計師，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回去？”

    楚青把胡涂架在他腿上的腳拂開，欠身端起玻璃茶幾上的茶杯，說：“這邊沒事了，我們也明天離開。”

    胡涂支起上半身，朝他笑瞇了眼，“反正順路，明天帶我們一起回城唄。”

    “可以。”楚青推了一下眼鏡，依舊沒什么表情。

    “這次辛苦代表們過來指導(dǎo)，還為項目費心費神，也不知如何感謝，這樣，”金秘書拿起手帕擦臉，適時開口，突然畫風(fēng)一變，八字眉促狹地聚到一起，壓低聲音，一臉神秘道：“今晚，我?guī)銈內(nèi)€讓人快活的地方。”

    晉代表、祁代表、胡助理和楚設(shè)計師齊齊把目光聚向他，靜默幾秒后，大家紛紛準(zhǔn)備站起來離開。

    金秘書茫然失措：“唉？這個……”

    各自散去前，大家義正嚴(yán)辭拒絕道：“叔叔，我們不約。”

    金秘書：“……”

    ……

    晚間風(fēng)很涼爽。收拾好行李后，祁崎溜達(dá)到后院，想去看看星空。這里沒有燈光干擾，漫天的繁星美得像童話。

    剛出后門，看到已經(jīng)有人在那了。

    后院仿日式庭院的設(shè)計，鵝卵石盤繞成小徑，中間有石塊堆砌成的低矮假山，院中栽種了兩棵楓樹，現(xiàn)在這個時節(jié)，樹葉一半青澀一半紅艷，其他地方散落地擺放松樹的盆景。方方正正的一塊地方由高出地面的走廊圍成，正對后門的地方設(shè)計成了寬松的榻榻米，上面有矮幾，茶具，還有幾個深藍(lán)色的抱枕。那里視野開闊，方便從室內(nèi)向庭院觀望。

    屋檐下，一個穿藏青色印花浴衣的男人正躺在榻榻米上，手臂橫蓋在眼瞼之上，像是在休憩，一條修長光潔的小腿luo露在空氣中，垂在榻榻米的邊緣，因為架空的高度，沒有觸地。

    那件浴衣是楚青設(shè)計的，并且送了每人一件。此刻楓樹掩映間，晉冬穿在身上安靜地躺在那，倒是有幾分異國風(fēng)情。

    站在原地欣賞了一會，想走上前叫他讓個地方，卻有男人從另一邊走廊的暗影里走出來，穿著同款浴衣，花色相同，但顏色是雪青色。男人走到榻榻米上后輕輕踢了踢晉冬，晉冬拿開手臂，距離的原因，不知兩人jiāo流了幾句什么。隨后晉冬抬起上半身，給他騰地方。雪青色的身影在架空的榻榻米邊緣坐下，朝晉冬拍了拍大腿。

    然后，祁崎看到，晉冬重新躺下，枕在那人的腿上。

    一只手握拳，捶了一下身邊的朱漆廊柱。還好在暗處，他們之間隔了兩棵楓樹，這樣的遮掩下對方看不見這里。

    “啊……那浴衣真好看，洗完澡我也穿。”

    幽幽傳來的聲音嚇了祁崎一跳。他轉(zhuǎn)頭，旁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只胡涂，一手端著杯子，一手拿著牙刷，滿嘴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