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xing中的敏感已經(jīng)使他察覺到環(huán)境的險惡，他想早早離開這片急流，可是腿一伸出，立刻就飄起來。

    流速太快了，根本邁不開步子。

    “浪浪，快把手中的東西扔掉。”mama在岸邊急喊。

    程浪從mama的眼中，看到無可掩飾的恐慌和驚懼，心里的畏懼達(dá)到極點。

    他不想扔掉手中的包，那里都是他的東西，有他最喜歡的海軍衫，有他心愛的小涼帽，還有他在江灘上撿的花石頭。他頂著烈日一顆一顆遴選留下的迷人寶貝。

    “程浪、程浪，快把東西丟掉！”mama大聲喊道，“快點扔！！”

    程浪眼底閃過前所未有的恐懼，他手里的包沾了水，變得死沉，根本無法拿離水面，甚至拖拽著他這個人往水里吸，他盡最大的力氣拽著那個包，人和包隨時都有可能被水一齊沖走。

    “程浪！站穩(wěn)！！”mama幾乎是在嘶喊，臉色蒼白，扭曲著，“站穩(wěn)！把包扔了！”

    程浪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一步也挪不了。傍晚水溫變得yin涼，冰得腿發(fā)麻。雖然是盛夏，程浪卻覺得寒意徹骨。

    程浪偏頭望向遠(yuǎn)方，廣袤的江面浩瀚洶涌，就像地獄之門，肆無忌憚地朝自己大開著，蒼灰色的水面如同魔音，涌起一道又一道汩汩的波紋，深不可測，晦暗無邊。

    程浪呆瞪著眼睛，把頭扭過來，既不敢回望，也不敢低頭，更無法前進(jìn)。

    迅疾的水流快要把他雙腳連根拔起，程浪松了手。

    重心不穩(wěn)，一個趔趄，險些把程浪mama的魂嚇掉，程浪自己也是一驚，他嗅到了死神的氣息。

    包裹飛速被卷走，速度快到讓人看不清。程浪想，如果是自己，恐怕也是這樣的畫面。

    就在這時，岸邊走來一個男人，看起來像是個打漁的，他看到水中的程浪，連忙跑走取了根繩子過來。

    男人瞄準(zhǔn)人，把繩子狠命甩過來。繩子抽在程浪身上，程浪顧不得疼，急忙抓住，狠狠攥在手心。

    “浪浪，別急，往岸邊走，斜著走，慢一點！”mama急得嗓子都喊啞了。

    男人慢慢拽著繩子，程浪一點一點往岸邊邁步，每一步都分外小心，腿一動就飄起來，壓不下去。程浪使盡全身氣力順流跋涉，麻繩勒破他的手心，他不錯一下，生怕滑脫。

    上岸的時候，程浪mama一把抱住兒子，眼角泛出淚光。母子倆抱得緊緊的，程浪感覺到mama轟鳴的心跳。

    程浪mama周身都在發(fā)抖，摟著兒子不放。程浪自己倒是還好，一上了岸，就沒剛才那么緊張了。

    程浪mama拿出錢包要感謝救命恩人，被男人謝絕了。他用程浪聽不懂的口音跟程浪mamajiāo待著什么，后來程浪mama給程浪和救命恩人拍了一張合影。

    “別告訴你爸爸。”回家的路上，mama叮囑程浪。

    那張照片現(xiàn)在還被程浪珍藏著，相紙已經(jīng)褪色了，恩人的面目變得模糊不清。

    程浪很少把這張照片拿出來看。也是這件事，讓程浪知道什么叫后怕。

    他從小就喜歡水，然而自那以后，一直都沒有碰過水。

    中學(xué)以后，那個夢頻繁地出現(xiàn)，程浪每每醒來，都滿懷惆悵，他特別想學(xué)游泳，直覺自己和水有緣，也自信能夠?qū)W會。他渴望在水里自由伸展，無畏地前行。

    可是十歲那年的經(jīng)歷又讓他臨水而退。

    直到和張健分手，直到研二這一年暑假，程浪才下定決心去學(xué)游泳。他要圓那個夢，也要為曾經(jīng)懵懂的少年抹去壓在心底的那份沉重。

    這個晚上，在程浪的夢里，多了一個人的身影，當(dāng)他怎么游也游不起來的時候，這個人從他身旁游過，托起他的身體。程浪看不清他的模樣，那人托著他游了一會就離開了。

    程浪在黑暗中醒來，心臟劇跳。他拿起床頭的手機，凌晨三點半。

    這天下午，李泊橋到深水區(qū)沒找到程浪，一揚臉，就看到在淺水區(qū)賣力練習(xí)的程浪。他蹲在池邊觀察，程浪比昨天又有了些進(jìn)步，但是并不明顯。

    泳池太擁擠了，根本游不開。

    “程浪！”

    程浪聞聲望去，雖然沒戴眼鏡，卻一眼就認(rèn)出他。

    李泊橋看到程浪快樂地朝自己揮手，心情也很愉快。這一天忙了許多事，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