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話長德之變(中)
甫一入內,乃見道長扯著嗓子咄咄逼人的質問:「詛咒東太后丶私修大元帥法與射殺花山上皇。內大臣你該當何罪?」 伊周聽得此話一臉懵然的望向道長,他感到莫名其妙的道:「我不曾詛咒東太后丶私修大元帥法,我今日前來面圣,是為花山上皇一事請罪。」 法琳寺的寺僧聽從道長的指示,立馬與伊周進行辯駁:「內大臣切莫雄辯,當時你和方丈要求貧僧在二條宮作法,要咒東太后一死,還請求調閱大元帥法,此二事證據確鑿!」 伊周越聽越不耐煩,他早說自己沒有做錯事,卻直直被糾纏,他反擊著:「你別血口噴人,太后是我向來最敬愛的姑姨,哪可能咒她死?我對大元帥法一概不解,何故調閱?皈依者最忌口出誑語。」 「你才血口噴人……」 被伊周這樣一說,那寺僧本還不服輸的欲繼續爭辯,卻被天皇制止:「好了!都別吵了,此事有待朕明察。」 伊周趁此空檔,上前兩步向天皇行揖訴明己意:「皇上,臣愿自貶為大宰權帥,而隆家則出任出云國守,以此謝花山上皇。」 公卿們的嘈雜與竊竊私語在此話一出瞬間嘎然而止,誰也料不著伊周會自愿出任大宰府,這簡直是送死的行為。 連天皇也目瞪口呆,他一點都不想予伊周甚重的處罰。 空氣呈一片凝結…… 「內大臣你……」 伊周瞟了一眼不安好心的道長,如今他終於看清這位自己向來所敬重的小叔,他皮下的真面目。 伊周轉向天皇以沉穩的口吻說明自己的優勢:「愿皇上予臣此一良機戴罪立功,臣有把握殺退刀伊,克復失土。」 「內大臣,切莫作傻事,當再三深思,事至如今,已有數名國守為此捐軀了。」原本靜靜俟觀著大納言道長唇舌之戰的右大臣忍禁不住的話。 伊周十拿九穩的道:「此事我已詳作思慮,為何大日本會節節敗退,乃因國守皆非自愿赴任,略加應付,缺乏謀略。此番之行,方是有備而來,還望皇上成全,并赦臣一族平安。」 他誠懇的甚至雙膝下跪行三跪九叩。公卿們見狀也不知該贊同抑或反對。一來伊周乃世家子弟又是文官,恐嬌而不能作苦;二來伊周過於年輕,了無作戰經驗。不過面對如是情勢,怕是再無武官愿出任九州。 顧及大利,天皇依舊是應允了,只是這一個點頭卻比任何苦痛都要來的艱難。 「好吧!朕就令你為大宰權帥,權中納言則貶為出云守,近月內啟程赴任。幾日後朕會於除目詔昭告天下。」 「謝皇上恩典。」伊周抖袖謝恩。 道長對於情勢展忍俊不禁的以鼻嗤了一聲,這樣的貶謫未免太不具侮辱性了,感覺無法從中拉抬自己的威勢。不過他暗地稱慶後臺有煞此權大勢大的有力盟友相助著,能夠藉機補個臨門一腳。 伊周騎著快馬欲回二條宮告訴家人此結局,雖說被貶為大宰權帥已是政治路上較穩妥的不幸之幸,但凡一思及將要與親愛的家人分離,尤其是千代,以往只要幾日不見,內心便惦記的很,而且當時大家都在平安京,離不到咫尺。 何況這次乃要千里迢迢的抵臨大宰府,遠在九州,不知未來相見何年何日是。 伊周的心彷佛被火燒過的糾結在一塊兒,空氣亦愈愈灼熱。 貴子丶定子丶隆家與女官們皆繃緊神經等待伊周的回歸,大夥兒本來還抱一絲有能夠全身而退的希望,一看到伊周憔悴而歸的身影,心早涼了一半。 伊周踏著蹣跚腳步回到主殿,數十只眼睛的直視令他悲嘆的跪地,紅著愧疚的眼眶向貴子賠罪:「母君,孩兒不才丶不孝,無法完成父親遺愿,繼承關白大位。實在罪!該!萬!死! 如今孩兒即將左遷大宰府,臨行前特來與您道別。」 伊周狠狠的磕頭,出響亮的撞擊聲,見伊周如此自責,貴子哭哭啼啼的欲扶起他。 身為始作俑者的隆家看著哥哥攬全罪於身,心里慌忙的要死,眼淚瘋狂飆出, 「一切都是我一時魯莽,害了兄長,害了全家。」一人做事一人當,他從未料想到連帶關系會促成這般局面,隆家隨伊周長跪於貴子跟前。 兩人毫無起身之意,一切之景令人感嘆世事無常似尾花。 定子抹乾淚水挪進身子扶起伊周的肩,冷靜的安慰著:「這絕對算是輕微的處罰了,否則按照律令而論至少會畫押入牢,甚至處以極刑,那才真的是陷入毀滅性窘境。 外貶出征的先例在外國也時有所聞,能戰勝凱旋扭轉劣勢的也不在少數。所以兄長千萬別自責,當務之急是保護好自己。」 伊周這才從母君也勸不動的情況下緩緩起身,他肯定的給與定子一個擁抱,把希望全數寄托在她身上,「定子妳也是,妳和孩子都要平安。妳是父君生前最大的希冀。」 最後,伊周鐵直了心,向自己最放心不下且難分難舍的千代走去。 「千代…」他如以往的柔聲呼喚,即使強...jinjishUWU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