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183 章
女慕容氏為燕郡公主,賜婚契丹王李郁干。我由太yè池經(jīng)過,巧遇了承旨而來的她,彼此并未說話,只由著各自的侍女互為引介了一番。 一時無言,方對公主還朝的緣故生了疑惑。我以淺見所知,歷來公主和親,斷無輕易還朝之理,唯有兩個可能:一則和親之國已滅,公主流落,二則夫君亡故,恩恤回朝。可無論是哪一種原因,于公主而言都是極其殘忍的。 “你們站著發(fā)什么呆,坐下說吧,我去安排午食。” 失神久了,被同心提點著才緩過來,便與公主相對小案而坐。她依舊平和,反是我尚顯慌亂。 “因只一面之緣,不好貿(mào)然登門拜訪。同心是我的表妹,我亦知你們感情要好,便請她來邀見。不過,還是嚇著你了吧。”她先開了口,聲音很是溫柔。 “沒有,玉羊只是覺得有些突然。”我略低了眼睛,心有顧忌。 “短短三年,發(fā)生了許多事,你聽我慢慢告訴你。”她微微搖頭,目光飄遠(yuǎn),忽一嘆道:“先王郁干已于去歲病故了。他是自幼染上的宿疾,經(jīng)年不得調(diào)養(yǎng),以至病入膏肓,yào石無靈。” 我已猜到公主還朝不出那兩個原因,但乍聞喪訊,仍是一大驚。緩緩平氣,思緒再次飄回了開元十年。 那一年,我不但與公主有過一面之緣,與這李郁干也是見過一次的。那時的他便是一臉病氣,而正當(dāng)初夏,一雙手卻是冰涼的,我還頗是冒昧地勸他保重身體,如今看來…… “入朝請婚之時他便已知自己來日無多。”公主之言打斷了我的諸多想法,但似乎也是在給我解惑,“你是不是在想,他明知自己身體不濟,卻為何還要來求婚?這對和親的公主并不公平。” “我……”我確實是這么想的,但又怕失言于公主,不覺自愧,改口道:“他幫過我,我知道他不是自私的人。” “是啊,他求婚都是為了大業(yè),絕非為自己。”她重重點頭,一雙眸子里竟?jié)u漸泛起淚光,“契丹不像我們大唐,所有人都尊奉陛下一人的指令,臣服陛下一人的威嚴(yán)。契丹各部常年失和,部落首領(lǐng)與權(quán)臣之間相互猜忌,互不相容,亦是勢均力敵。所以,只有求婚,借助我朝之力,才能穩(wěn)定內(nèi)亂。” 我聽來只有萬般敬佩,一個字也說不出,又念及這樣一位明主,卻是盛年早逝,心中更覺悲痛。 “他去后,我按照契丹國俗又嫁給了繼位的新首領(lǐng),他的弟弟,李吐干。修成,你可知,我是以完璧之身再嫁的!他自知不久于人世,雖行了大婚之禮,卻從未碰過我。他總說,委屈我和親遠(yuǎn)嫁,要弟弟吐干一生為我牛馬,替他償還愧疚……” 公主說到這處早已泣不成聲,而我,竟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只是久久地呆住,久久地震撼。 “我說了這么多,就是想告訴你,他真的是一個值得愛的男人,是個英雄。”她取帕拭淚,悲情難抑,一面說著,卻從廣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盒遞到我手里,“他故去前托我將這個送給你。” “這是……為何他……”我想著,大約這才是她今天要見我的真正目的,只是我一點也不明白。 “這是一盒鳳仙花露。他說唯一一次見你,你便是在賞鳳仙花,那樣子明媚活潑,又英姿颯爽,便驚鴻一面,深刻心腸。” 我對晁衡也算是一見鐘情,所以我很清楚這樣的感覺,可公主說得越真實,越真摯,我卻越發(fā)心虛——原是我當(dāng)做命中過客的一個人,卻在那匆匆一面中,埋下了如此深重的感情。 “他求親是為國,卻不想遇見了此生摯愛,還是在他不久于人世的時候。命運于他,實在是苛刻極了。雖然你們并無許多jiāo集,但他還是經(jīng)常與我說起你。未定和親公主時,有消息風(fēng)傳是你,他知道后著實高興,但你的愛人,日本留學(xué)生阿倍仲麻呂卻去求他成全。他這才知,你早已心有所屬。” “所以,他愿意成全,也并非只是覺得仲麻呂勇氣可嘉。”我想相信又不愿相信,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李郁干只是氣量過人而已。 “對,也不對。”她抬眼注目于我,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