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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以前你有心事,都會告訴我 碧荷一進客廳,就看見男人站在落地窗前抽煙的背影。 大約是剛從公司回來不久,男人身著白襯衫和西褲,身姿修長挺拔,指尖煙霧繚繞。 林致遠居然在家。 是了。 他這幾天都回來挺早的。 自從阿芙羅拉被她家人接走了之后,林致遠就變成了好好先生——所有的聚會都自覺推掉,每天七八點就回家了。 陪她,帶孩子。 不過這積極舉動非但沒有讓碧荷感動,反而讓碧荷有一種懸乎的感覺。類似什么呢——類似于 “男人出軌之后出于內疚心理導致的過度補償“那種感覺吧。 畢竟林致遠結婚兩年來,就沒有這么“主動顧家”過——他是栓不住的狼,只會在草原里自在的奔跑。 她知道他在表達道歉。 他都這個樣子了——碧荷心里再有火,也就那么壓了下去。 吵不起來的。 日子不過了嗎?不可能的。 不為自己,也為孩子。女人本弱,為母則剛。 碧荷覺得自己這幾天甚至還對某位民國女作家的名句,產生了新一層的感悟。 “婚姻就是一件華麗的袍——” 總有不完美。 如果。 如有來世,她若有選擇,她還會不會愿意投身到這種生活里? 豪門多放浪。底層就會有忠誠? 呵。男人。 出軌到底是外因還是內因?是環境和誘惑,還是本性使然? 沒有出軌的男人和女人,到底是品行的堅守,還是因為沒有資格,沒有機會,婊不努力? 一個男人的身影很快從她心里閃過,又馬上消失。 他當時也有個前女友啊。 “碧荷,” 聽到聲音男人扭頭,看見她回來了,摁滅了手中的煙頭走了過來,臉上笑吟吟的。他從保姆手里接過撲向他的Bella,又看了看保姆抱著的清平,扭頭和碧荷說話,聲音溫和,“你去阿姨家了。” “嗯。”碧荷也擠出了笑容,“你回來了怎么不打我電話?” “讓你多玩會兒,”他笑。 一副溫柔體貼的模樣。碧荷笑笑。 “Daddy——”Bella聲音含糊的喊他,還把自己啃了一半的糊糊的餅干一個勁的往男人嘴里塞。 男人躲開了嬰兒“愛的饋贈”,親了她一口,和她玩了一會兒,叫傭人把她抱走了。 “你累不累?” 回了臥室,男人從后面靠了過來貼上了她,一手攬住了她的腰,另外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輕輕幫她捏著肩膀。 “林致遠,” 脖子后面的手只讓碧荷覺得后背一陣發寒,她吸了一口氣,掙了一下沒有掙開他,“你不要這樣。” 她真的不習慣他這樣。 這幾天他一直在這樣——伏低做小的,討好她。 噓寒問暖,捏背吻腳,還要幫她洗澡—— 今天尤甚。 可他明明就不是一個這樣的人。 十幾年前,年少時,他這樣待她,她只以為這些都是疼愛。 可是現在她早就知道—— 他不是當年她認為的那個模樣。 見識過了他的自私和無情,現在他對自己這樣伏低討好,讓她極為不適—— 她知道他在道歉。 可是道歉真的不用這樣。 感覺自己就是一只兔子,被一頭狼按在爪子下舔舐。 無所適從。 她寧愿他正常一點。 她的抗拒讓男人默了默。他把手放了下來,攬住了她的腰。呼吸在她的頭頂。 漫長,平靜。 碧荷又一個勁的想掰開他的手臂,可是越扳他勒得越緊,就連肌rou線條都已經露了出來。 “是我不對。” 他勒著她的腰,看著她的頭頂,突然說,“碧荷,你不要生氣了——你都氣了幾天了。” 碧荷停止了掙扎,想扭頭看他,卻只看到了他的下巴,“你不對什么?” 他沒有說話。 男人當然回答不上來。 因為在他看來,他根本沒有做錯什么。 他沒有出軌,也很坦誠。 阿芙羅拉的這件事——他處理得完美無缺。 所有的一切都是精密計算之后的“最優解”。 可是碧荷還是生氣了。幾天不給他好臉色看。所有的肢體語言都在散發著拒絕的味道。 今天到家的時候,家里一片空空蕩蕩——他當然知道她走不了。孩子也走不了。 都是他的。 可是他還是不喜歡這種感覺。 這種空空蕩蕩的感覺。 他希望一回家,她就在。 還要和以前一樣,她對他笑吟吟的,和他說話。 那就需要改變。 他可以道歉。 道歉當然并不就意味著軟弱和失敗——它也是一種必要的應對策略罷了。 碧荷閉了閉眼。 嘆氣。 林致遠沒有做錯,出了問題的是她自己。 是她不適應這種生活,無法面對現實。 是她的情感和感受上,出現了“某些接受上的問題”,可是這也并非是,可以通過外因解決的問題。 是她自己的內因,心理問題。 “以前你的心事都會告訴我,”男人勒著她的腰,在她頭頂說話,聲音平靜,“現在你都不說了。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知道你為什么不開心。 還和阿芙羅拉說“愿意分享”—— 男人心里一痛。勒著她腰的手又緊了緊。 碧荷不可能愿意和別人分享他。 阿芙羅拉在撒謊。 就算碧荷真的“說過”——可是同樣的話,在不同的語氣和語境,也可以表達完全相反的意思。 碧荷明明那么愛吃醋的——她舍不得他,也舍不得孩子。 那晚他問她。 她的回答,他聽懂了。 她說,“她不知道該怎么辦”—— 讓他做決定。 她還是那么信任和依賴他。 兩個孩子,也如他所料,也成為了她的繩索和負擔。 讓她放不下,離不開。 只是他怎么可能傷害她呢?他們是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人。 他的決定,當然就是,不出軌。 出軌于他,沒有意義。 要想找刺激——多的是比“出軌”更刺激的事。 挑撥戰爭刺不刺激?宰殺弱國刺不刺激? 聽著戰機呼嘯,看著某國央行行長引咎辭職的視頻,難道不比偷人的刺激大很多? 他自有理性判斷,不會做得不償失的事——對感情思慮太多,也著實是大腦的沉重負擔。 無法精確的計算。 也不會有確切結果。 一個絕對理性的人,必須要摒棄無用又多余的感情,才能讓智力輕裝上陣。 他也根本不需要做這些無用功,把精力糾結在這些無解的地方。 他有更簡便的解法。 以力破巧—— 碧荷既然不高興,那就直接問她哪里不高興就好了。 有一解一。 以前什么事情都告訴他—— 以前。 是高中時吧。碧荷嘆氣。 太傻太天真的那段時候。 是太愛他。太喜歡。又太迷戀。 才會把他當作自己的一部分。 身心感情,統統交付。 所以,那段“漸漸明白他是離開”的過程,才那么的艱難痛苦。如剔rou挖骨,整個人被摧毀,而后才有艱難的重生。 “但是我知道你這幾天在不高興。”男人的聲音在她頭頂繼續響起,低低的,“你和我說,碧荷。為什么不高興?我哪里讓你不開心了?” 碧荷嘆氣。 “你說。”他勒在她腰上的手緊了緊,“我想知道——我不想你不開心。” 她不開心,家里就空空蕩蕩的。 他不喜歡。 “我有時候不想說,是因為我們長大了啊。” 碧荷閉了眼,任由他摟著,輕聲說,“林致遠,我長大了,就會有心事有秘密有顧忌——我不是當年的我了。” んαīταńɡsんùωù(海棠書屋)。℃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