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有人跟蹤我們。”方眠掩著嘴小聲道。 穆靜南倒是氣定神閑,撫了撫他的后心,示意他不必驚慌。 上了車,方眠特地想把后面的人甩掉,特地拐了好幾條路。不知道跟蹤者是誰,十有八九是沖著穆靜南來的。方眠看穆靜南神色不慌不忙,料想那跟蹤者對他們沒什么危險。繞了幾圈,估摸著差不多了,方眠掉轉車頭,直奔邊境關口。 方眠問:“天國在哪個方向?” “北方,有雪的地方。” “你知道具體方位?”方眠眼睛一亮。 穆靜南搖頭,“我知道的,已經全部告訴你。” 方眠:“……” 敢情就知道在有雪的地方啊。過了月桂河,北方那些城市哪個冬天不下雪的,這怎么找?方眠抓了抓頭,不管了,先出關再說。慢慢打聽慢慢找,總能找到的。方眠看了眼后視鏡里的穆靜南,就是不知道他能撐多久。 “阿眠,”穆靜南再次開口,嗓音低沉,“不要抱太大期望,你甚至出不了關卡。” “你不許說話。”方眠枯著眉頭,“該怎么辦我有數,告訴你,我說能出就能出。” 穆靜南:“……” 看這廝并沒有要相信的意思,方眠語氣變得危險,“你老大我老大?” “……”穆靜南道,“你老大。” “你聽誰的?” 穆靜南閉上眼,“你的。” “這才對嘛,”方眠得寸進尺,“小穆,唱首歌來聽聽。” 穆靜南:“……” 穆靜南閉口不言,方眠也沒指望他唱。方眠開著車,自己哼起歌來了。曲子沒有歌詞,只有一段悠揚的旋律。他哼得很輕,很柔,調子像瑟瑟的秋風,跟著梧桐葉上下飄浮,飛舞向遠方。車輛飛馳,仿佛要隨著這柔柔的歌,駛向神秘的夢境。穆靜南閉上眼,唇畔有微微的弧度。 開了一整天,終于看見了關口的指示路牌。方眠開車緩緩接近關卡,荷槍實彈的士兵把關卡守得如鐵桶一般,許多非alpha士兵身上穿著最新型號的神經傳導機械。關卡前方,停了輛低調的黑色小轎車。方眠靠近那輛車,與它并排停在關卡前。 車窗緩緩降下,一個妝容精致的女人出現在車里。是穆雪期,她變了許多,穿了身矜貴的紫色套裝裙,頭發盤起來,薄唇涂得殷紅,日光照射其上,熠熠而有光澤,有一種咄咄逼人的奪目。方眠想起她在電視上與諸多政客唇槍舌戰的模樣,慢慢明白,她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二小姐了。 穆雪期柔聲問:“方眠哥,你要走,怎么不告訴我?” “我不說,你不是也來了嗎?” “外面太亂了,”穆雪期和聲勸他,“非要走么,留在南都不好么?” 方眠側目看她,她臉上掛著笑容,金色的眼底卻沒有笑意。她和她的哥哥一樣,是天生的領導者。對上他們漠然的金眼睛,總是讓人覺得自己是蛇口里的獵物。 “小妹,”方眠深吸了一口氣,“不要拐彎抹角的了,你們打太極那一套我學不來。直說吧,你為什么不肯放你哥走?” 第52章 穆雪期輕輕嘆了口氣,問:“方眠哥,你支持我的新政么?” 方眠雖然不懂政治,但也知道一些最新實行的政策。南都正在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教育上學校廢棄插花、瑜伽等華而不實的科目,施行三種性別同科同考,統一排名。南都選官制度也發生了變化,以往僅對alpha開放的崗位向所有性別開放。穆雪期鼓勵omega和beta參政,阻止自家omega、beta參與選官考試的家長、丈夫一旦被舉報,會被處以鞭刑。 最重要的是,穆雪期廢除了基因配婚制,omega不再會被強制配婚,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alpha。這項舉措在南都掀起了軒然大波,老派貴族紛紛痛罵穆雪期,說她忘本,說配婚制廢除,南都的下一代將成為劣等后代。穆雪期手腕強硬,在南都最受歡迎的訪談節目上和那些老派貴族展開了辯論。辯論持續三天,穆雪期一個人對戰五個貴族alpha,把他們批得啞口無言,體無完膚,一個個灰溜溜地回了家。 盡管并不順利,新政在南都終是推行了下去,穆雪期也因此樹敵眾多。針對她的謠言鴿子似的漫天飛,當初藍婭說有人拿穆雪期以前被混混標記過說事,便是她的政敵所為。 “我當然支持,”方眠疑惑地問,“可這些和穆靜南有什么關系?難道你擔心他反對你的新政?” 穆雪期緩緩搖頭,“兄長現在當然不會反對。可那些反對的人,都是兄長舊日的臣屬。無論是老派貴族,還是軍中老人,皆以兄長馬首是瞻。他們從未真正臣服過我的統治,更認為只要兄長歸來,新政就會成為笑話,他們可以再現往日的風光。縱然兄長無心與我爭斗又如何,他們只要打著兄長的旗號,自然可以聚集一大幫黨羽,以兄長的名義阻撓新政。方眠哥,你不明白,政治從不是你想如何便能如何,即便你不想,他們也會讓你不得不做你不想做的事。” 方眠明白了,那幫老派把穆靜南當作精神領袖。即使穆靜南不愿意,他們也時刻準備著拉穆雪期下臺,重新把穆靜南推上南都領導人的位置。又或者說,他們并不需要穆靜南真正支持他們,他們只需要“穆靜南”這個足以服眾的符號。所以,穆雪期必須把穆靜南看管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只要穆靜南在她手里,那些人就掀不起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