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路清寧流著淚說:“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啊,你為什么要道歉呢?”楚憂抱住他,輕輕拍他的后背,“好啦,別哭啦,都要回家了,還哭什么呢?答應我一件事,以后不要再和反叛軍在一起了,他們是魔鬼。記住,忘記這里的事,回家去,回到你弟弟身邊。” 路清寧喉頭發哽,說不出話。 南珠道:“幫我們陪陪小云朵吧,她最怕黑了。我們身子臟了,去洗個澡再過來。” 路清寧點點頭。 他們一塊兒進了浴室,水聲淅淅瀝瀝,路清寧坐在夜色中,獨自陪著小云朵隆起的墳包。他們倆洗澡洗了很久,路清寧默默等著,慢慢覺得不對。站起身,走到浴室門口敲了敲門,卻無人應答。 路清寧打開門,兩具吊在天花板上的尸體映入眼簾。 出乎意料,路清寧沒有尖叫,沒有痛哭,只是沉默。悲哀像水泥堵住他的咽喉,他發不出聲音。他靜默地關上門,采了一株胡姬花,放在小云朵墳前,然后一言不發地進了房子。反叛軍占據了這里,士兵正在喝酒打牌,屋子里一股令人作嘔的酒氣。路清寧看見墻角靠著一把步槍,要是阿眠會怎么做呢?他那么勇敢,能一個人打三個混混。一把槍而已,他怎會不敢拿? 路清寧拿起了步槍,拉開保險栓,找到那個打死小云朵的士兵。 所有人都看到,他舉起了槍。 老首領從樓上走了下來,大喊:“蘇銹的omega,你干什么?放下槍!” 路清寧充耳不聞,扣動扳機。第一次開槍,他的手握得穩穩的,絲毫沒有抖動。鮮血染紅視野,士兵緩緩倒下。 其他士兵都呆住了,有人兇神惡煞地舉起槍,蘇銹的副官莫浩克擋在路清寧面前,說:“他是長官的人,你們不許動!” 士兵們面面相覷,慢慢放下槍。 老首領怒不可遏,舉起手槍,“莫浩克,滾開!” 莫浩克為難了,老首領的話他不得不聽,只好退下。老首領瞄準路清寧,路清寧沒有躲避,更沒有求饒,直直望著那黑洞洞的槍口。他一點也不害怕,甚至期待著死亡的到來。槍聲再次響起,倒下的卻不是路清寧,而是那老首領。他笨重的尸體骨碌碌從樓梯上滾下來,麻袋似的落在蘇銹腳邊。蘇銹右手握著發燙的槍,槍口還冒著煙。 屋子里一片寂靜,士兵們驚詫地呆在原地。 “你們都看到了,殺死老爹的人是誰?”蘇銹瞇著眼環顧四周。 他的副官莫浩克大喊:“是帝國軍!” 其他人身體一震,恍然頓悟,跟著大喊:“是帝國軍!” 蘇銹偏過臉頰,黃燦燦的燈光燙過他冷白的輪廓,他熾熱的目光流轉,投在路清寧身上。 “你愿意留下來嗎?”即便知道答案,蘇銹依舊問出了個問題。 “我寧愿死。”路清寧說。 蘇銹踢了踢老首領的尸體,沉默了半晌,說:“走吧,回家去吧。趁我還沒有反悔,離開。” 第34章 路清寧安葬了南珠楚憂,獨自走上回家的路。那時節,時局越發動蕩,反叛軍被蘇銹接手,老首領的兒子被屠殺殆盡,各方反叛軍首腦和蘇銹結盟。而帝國北都,穆靜南被佞臣排擠,穆家逐漸退守南都。帝國軍和反叛軍的斗爭中,反叛軍的風潮愈演愈烈。戰火在各地燃起,有時前方城鎮發生暴動,路清寧不得不繞路。盤纏用盡了,也不得不停下腳步給人看病掙錢。有些交通線癱瘓,他只能跟隨難民步行。 烽火把天際染紅,他在廣袤的田野中前行,累了就宿在農民的稻草堆里,渴了喝溪水。 路清寧回家路上,不免經過已經被反叛軍掌控的關卡和城鎮。那些窮兇極惡蒙著頭巾的alpha們端著槍,一個一個查驗通關的百姓。有的人稍稍有點可疑,就會被拖去一邊處決。槍聲驚動許多飛鳥,等待查驗的人嚇得想要尿褲子。反叛軍不允許omega獨自出門,路清寧扮成了alpha,試圖蒙混通關。誰知前方的士兵手里拿著基因探測器,路清寧后心一涼,知道大事不好。逃跑已經來不及了,他距離反叛軍太近,現在離開反而會被懷疑。有一個扮成alpha的omega被反叛軍拉出來,拖到了房子后面。 路清寧想,這一劫躲不過去了。 輪到他了,呼吸不自覺窒住,手指掐得發白,他強自鎮定,走到士兵的面前。 士兵正要舉起探測器,忽然道:“探測器壞了。” 他見機,塞給士兵一把鈔票,“大哥,我趕時間,放我過去吧……” 士兵沒有收他的鈔票,揮揮手,“走走走。” 關卡鐵門打開,他擔憂被發現omega的身份,快步離開,心頭險險松了一口氣。接下來,他的路俱是有驚無險,暢通無阻。別人說盜匪橫行的區域,他走了三天三夜,一條人影也沒有見著。神明終于站在了他這一邊,賜給他好運氣,讓他離綠珠灣越來越近。 他并不知道,當他在頹圮的斷壁殘垣中休息,在他后方兩百米,也有一簇篝火在燃燒。那是莫浩克帶著下屬,默默跟隨著路清寧的步伐。奉蘇銹的命令,他要把路清寧安全護送到綠珠灣,可是又不能被路清寧發現。一路上,他們不知道清理了多少圖謀不軌的搶劫犯。這不,他們腳邊堆著四五具尸體,凈是想要打劫路清寧的壞蛋。路清寧更不知道,蘇銹把他的照片分發給所有反叛軍部隊。所有關卡的士兵只要看見他的臉,就知道此人不能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