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他 第23節
可是還沒來得及竊喜,就發現前后兩個都是男生,她擠進來,空間狹小,幾乎不能動彈。 而她不可能拿自己的前胸,去貼一個陌生男生的后背,可是稍往后,自己的后背就貼上了許銘的前胸。 guntang,窒熱,仿佛背上背了口大鍋,成千上萬只螞蟻密密麻麻在里面煎熬。 她這是造的什么孽??? 云采奕后背僵直,一動不敢動。 好在前面很快有人點完餐離開,隊伍松動開來。 兩個人之后,輪到云采奕,她調整好情緒,轉頭問許銘:“吃什么?我請。” 許銘面無表情,看向招牌:“海鮮面。” 這個態度雖然不盡人意,但給人感覺,他們的確是一起的。 云采奕已經很滿意了,豪爽地報給窗口:“兩碗海鮮面。”拿出校園卡,就去刷機器。 誰知尷尬出現了,儀器報警,顯示余額不足。 云采奕腦袋轟轟響,自己都想嘲笑自己了,拿出手機慌慌張張說“等一下”,當場就要充值。 許銘低低笑一聲,沒等她,直接拿了自己的校園卡付了。 云采奕也不好再說什么,說多了怕生分,就不像“一起的”了。 而許銘給人的感覺,更熟稔老道。 云采奕讓他先找座位,她來等,許銘漫不經心,好像沒聽見似的,但行動上卻又按她說的去找座位了。 就像在一起處久了,男朋友對待女朋友的態度。 ——熟視無睹,又言聽計從。 云采奕看著他,心里莫名有種癢,好像先前背上受過煎熬,存活下來的螞蟻爬到了她心上,在心上狂歡撒野。 海鮮面好了,云采奕端著托盤送到許銘面前,在他對面坐下,很“體貼”地給他將面條擺好,將筷子遞上。 許銘接過筷子,抬頭間,頭頂的燈,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有一抹柔和的光。 云采奕沒來由地笑了下,回頭看自己這一路的狼狽,全被他包容著,真的是個溫暖陽光的人,難怪連燈光都偏愛他。 “你今天又想打我什么主意?”許銘嗓音有點沉,可能是早上的原因,聽起來性感又慵懶,讓人的心不自覺地越跳越快。 云采奕扯動唇角,心慌慌地用笑掩飾,假裝一副很老實的樣子,說:“其實就是想請你吃個飯。” 可想到剛才付錢時的囧事,笑容又漸漸變得心虛,“下次再請你啊?!?/br> “云采奕。”男生抬眸,如果說剛才他一直是沒睡醒的狀態,那現在就是醒了,幽黑的眼眸折射明亮的光,特別銳利英氣,“你不如直接說你想干什么?” 云采奕一只手扶在碗邊上,被男生突然蘇醒的氣勢嚇了一下,那是一種鋒芒畢露的逼迫感。 她怔了兩秒,開始將昨晚打好的腹稿往外念:“就是、就是、如果我單純的想借你的手,是不是太流氓了?” 許銘唇角微勾:“所以呢?” “所以,我想從今天開始……”云采奕咬了咬唇,那個字在齒間徘徊幾秒,才低聲拋出:“追你?!?/br> “再說一遍?!?/br> “……” 眼前燈光太亮了,照得那雙眼太耀眼,晃得人沒法直視。 云采奕目光飄忽,心里一分底氣也沒有,可就是有一股子勇氣往上涌,不知死活地挑釁:“我再說一遍,你就做我男朋友,怎么樣?” 一聲短促的笑,許銘偏頭,單手撐在側臉上,好整以暇地看她:“你前面說不做流氓了,后面是準備做強盜,是嗎?” 為什么有種感覺,他心情還不錯? 云采奕像得到某種信號,抬頭對上男生的視線:“那你就給我搶一下?” “我這一早上不就給你搶了?還不夠?”許銘懶洋洋地收回撐頭的手,語氣里有薄薄的嘲弄,“快吃吧?!?/br> 搞不清這是什么迷魂招數,云采奕被撩撥得暈頭轉向,好一會才“哦”了聲,低頭吃面,享受她的戰利品。 可是,一口面下去,又淡又腥。 斗笠碗里,粗細均勻的面條上,飄著兩只紅色的基圍蝦,幾片綠色的青菜,還有帶著殼的小蛤蜊,看著清新又鮮美,可是吃起來,云采奕皺了眉,差點把“啊呸”叫出聲。 看對面,相同的海鮮面,男生用筷子從殼里挑出蛤蜊,伴著面條一起吃,又喝一口湯,感覺很美味的樣子。 云采奕想起他家在濯灣,那是個海濱城市,怕是從小吃海鮮長大,沒吃過別的好東西,她的眼神里不知不覺生出憐憫,定定地看了他一會。 * 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當時的追求開始得太滑稽,年輕真好,不知天高地厚,有的是放肆和胡鬧的資本。 可是想起那碗海鮮面,是不是一種預兆? 她從小生活在大山里,可許銘在海邊出生,他們猶如飛鳥和海魚隔著高山大海,別說一碗面,吃不吃辣,生活習性有多不同,就物種都不一樣,他們之間怎么可能有結果? 山里的日落沉得很快,沒多一會,天邊只剩下黛色青山,和綿延殘存的霞光,仿若在黑夜侵襲前做最后的掙扎。 云采奕收起思緒,從草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沾的泥灰,往山下走去,影子在坡上被拉得無限漫長。 到家時,天已經黑了。 炊煙裊裊升起,陶美華和奶奶在廚房做晚飯,兩人顧及云采奕的心情,誰都沒再提許銘的事,云采奕樂得自在。 只是這種自在像浮萍,表面安寧,平靜,其實無著無落,待到夜深人靜,一切喧囂止于熄燈之后,黑暗襲來,那水面不再是潺潺流動,而是激流涌動,洶涌澎湃。 “許銘,不要跑那么快啊?!?/br> “許銘,等等我啊?!?/br> 自從當著許銘的面,宣告要追求他之后,云采奕便經常追著許銘跑,校園里到處是他們的身影。 云采奕像突破自我似的,從一個極端奔向了另一個極端,再也不在乎同學們的旁觀和風言風語,只覺得這個游戲好玩極了。 而許銘脾氣是真的好,面對她的胡鬧,從來不生氣,頂多就嘲諷她幾句,或者不理她。 “許銘,加一下微信好不好?以后我天天給你請安?!痹撇赊然沃謾C跑到許銘面前。 許銘冷嗤一聲,將課桌上自己的手機插回褲兜,埋頭看書,不理不睬。 云采奕也不糾纏,找別的同學間接地要到許銘的微信號,結果傻眼了,許銘躺在她的黑名單里。 那應該還是大一運動會之后的事,她當時進醫務室,醫藥費是許銘付的,后來她加了他的微信,把錢還了,說了聲謝謝,便將人拖進黑名單了。 這么久,許銘肯定發現了。 重新拖出來之后,云采奕天天給他發消息,早請安,晚匯報,可許銘從來不回,但也沒拉黑她。 “許銘,請你吃桔子啊,很甜很甜。”云采奕獻寶似地送兩個桔子給許銘。 許銘不接,云采奕便放他桌上,不用一分鐘,桔子進了旁邊人的肚子。 “許銘,借支筆給我寫寫啊?!痹撇赊戎苯訌脑S銘手里將他的筆抽走。 許銘瞟她兩眼,也不回搶,找別人借了筆。 “許銘,今晚請你看電影啊?!?/br> “不看。” “那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我有十個人,你請嗎?” 無論云采奕怎么想攻略許銘,許銘總有借口回絕。 “許銘,我加入學生會可以嗎?” “你大三了,不收?!?/br> “許銘,這個題你給我講講好嗎?” “我也不會。” “你還有不會的?” “我又不是神?!?/br> 聽聽,多親和多坦誠,可就是不讓你追到。 云采奕追了許銘一段時間之后,得到了他每天的作息時間,早上去食堂堵他,想和他一起吃早飯。 可許銘身邊總有人,午飯晚飯人更多,都是和他玩得比較好的男同學,再沒有像第一次那樣,遇上他一個人吃飯的時候。 云采奕便只好蹲守到教室,幸好兩人是同班同學,共同選修的課很多,她開始還不好意思,后來在同學們的起哄聲中,大咧咧趕走許銘身邊的男生,霸占他旁邊的座位,和他坐一起了。 “以后這個位置是我的了?!彼蛩闹鳈?。 許銘側眸,勾唇:“你真勇。” “我當你夸我?!痹撇赊刃σ饕骺此?。 心里其實虛得一塌糊涂,好在許銘沒有趕她,也沒有拿起書本走人,不然她要窘到無地自容。 像是得到了鼓勵,云采奕追許銘追得更猛烈了。 每天盯守許銘,無論許銘要去哪里,她都會追著他的身影送他一段路,或者看見他從哪里回來,她便迎上去接他一段路。 臨大的校園很大,許銘是學生會主席,除了上課,還有很多事務,每天身后跟著一個女生跑來跑去,很快便傳遍了全校。 其實云采奕越往后越沒把握,但是賭約還在,傳言也在,她想只要許銘沒有當面拒絕,她就將這個游戲玩下去好了。 那時候,人心浮動。 青春期的人能夠突然為一個念頭瘋狂激動,并付諸行動,內心轟轟烈烈,又細膩多變,完全不計后果。 只有等到進入社會,棱角被一點一點磨去,一切熱情漸漸消褪之后,再回頭看,才驚覺那段時光是那樣的鮮活美好。 那就是激情燃燒的歲月啊。 “許銘,我來接你了?!毕掠晏?,云采奕得知許銘在學生會開會,拿了傘就跑去了。 “我有傘,不用你來。”走廊上,許銘撐開傘,往雨中走去。 “你的傘太小了,配不上你。”云采奕搶走他的傘,將自己的傘撐到兩人頭頂,那是柄雙人大傘。 “新買的?” “對啊,特意為你買的?!痹撇赊仁峙e得老高,“看我對你好不好,做我男朋友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