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遺風(fēng)在盧家坐具之上深有體現(xiàn)，尤其是女眷住處，基本不見流行的月牙凳胡床高腳椅等物，更多的是古樸典雅的矮足坐具，因為老牌世家普遍認(rèn)為垂足而坐有失禮儀風(fēng)范，視為不雅。盧老相公再開明，在這上面也是個頑固守舊派。

    這可怕的跪坐方式，也是傅明珠不愿來盧家學(xué)習(xí)的原因之一，會長成蘿卜腿的吧？

    盧老夫人見外孫女被身材拖累，坐得艱難，不忍她辛苦，許她趺坐。

    “小玥兒謝過外祖母體恤！”傅明珠甜笑著謝過外祖母，歡快地把跪坐改成盤腿坐。

    盧氏就搖頭，看看這就是發(fā)胖的惡果之一，禮儀都學(xué)不好了。

    “你也別憂心太過，女孩兒到了發(fā)身長大的時候會瘦下來的，”盧老夫人如何不知女兒心事，勸女兒道，“小孩子吃得多長得好是好事，我聽說你如今不許平安和小玥兒吃飽，那怎么成？他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待到兄妹倆成年，若是還不見瘦，再來想法子。你現(xiàn)在就這么做，是傷了根本。”

    “是，阿娘我明白的。”盧氏點點頭，“其實我何嘗餓著他倆兄妹，只是不許他們碰零嘴甜食、忌油膩罷了。您是不知道，這倆個白水燙青菜都能送下去三碗飯！”

    明明是因為連著兩天被克扣口糧，餓到第三天，再難吃也吃得下去了。傅明珠瞪大眼，聽她阿娘顛倒黑白，氣得雙頰鼓鼓。

    盧老夫人聽的重點卻不是三碗飯，而是：“什么？你就給孩子吃白水青菜？！難怪我看小玥兒氣色不好，不成，這幾天我得給她補(bǔ)補(bǔ)。”

    說著老夫人伸手?jǐn)堖^外孫女到懷里，“可憐的，在外祖母這里你想吃什么只管與我說！”

    傅明珠順勢伸直腿兒，偎依在外祖母懷里，“還是外祖母最疼小玥兒！”

    什么叫氣色不好？小玥兒小臉紅潤粉撲撲，好的不能再好了！盧氏心口又疼了。如果她穿來現(xiàn)代，會明白有一個詞叫心塞，再貼切不過了。

    這許多人縱容，傅小娘子如何能不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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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著課間休息，盧氏母女由高氏陪著，去了盧家小娘子們上學(xué)的嘉音堂。

    先拜了教四書的萬先生。

    萬先生是世子盧克勤之友，出身耕讀之家，然而時運(yùn)不濟(jì)一生落第。他為人清高耿介，不愿依靠別的手段出仕，年紀(jì)漸長又歇了心思，就應(yīng)好友邀請在盧家坐館，教幾個女學(xué)生，日子倒也過得逍遙。

    這位先生考不中進(jìn)士，書法卻是一絕，尤其近兩年他的狂草越發(fā)出色，儼然成為一代大家。傅明珠能夠拜他為師，哪怕是掛名弟子也是幸事。

    “不知大娘子可讀過書，習(xí)過字？”拜師禮過后，萬先生詢問傅明珠學(xué)習(xí)進(jìn)度。

    “不曾讀書，略識得幾個字，會寫而已。”傅明珠恭敬回答。她一直耍賴不肯讀書，會寫的幾個字還是大哥教的。當(dāng)然，要是算簡體字，她會寫的挺多。

    萬先生感興趣道：“寫來我看看。”

    傅明珠應(yīng)諾，在紙上寫下幾字，圓、滾、珠、子、小、腰。

    盧氏站旁邊，一看紙上的字就笑了。

    “有點兒意思。”萬先生撫須而笑，這女學(xué)生的字已初見風(fēng)骨，是個好苗子，只是為何會寫的是這幾個字呢？一般習(xí)字不都是按著千字文來的么？

    萬先生不知道，傅明珠其實還會寫幾個字，連起來就是“圓滾滾胖珠子，rou嘟嘟小肥腰。”

    這是傅明瑜應(yīng)盧氏的要求，特地寫來激勵傅明珠努力減肥用的警句。甚至，這十二個字還被用來當(dāng)描紅范本。盧氏令傅明珠每日描摹十張，本意激起她減肥之心。無奈，傅明珠rou厚抗打擊，盧氏的知恥而后勇計劃宣告失敗。不過，今日傅明珠能依靠這幾個字得到萬先生贊許，也是意外之喜了，不枉她描摹得幸苦。

    稍后，傅明珠又拜見了教舞蹈的曹大家。這是盧氏強(qiáng)烈要求她必須學(xué)習(xí)的一門功課。

    她們?nèi)r，曹大家正在示范一支白纻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