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禮打電話，她以為他們兄弟感情很好。

    裴以恒側(cè)頭看著她，見她不開口，伸手捏了下她的耳垂，輕聲說：“別怕，我和我哥哥的關(guān)系很好。”

    顏晗松了一口氣。

    那不就好了嘛。

    “不過那也是以前。”裴以恒輕笑了下。

    他語氣沒那么苦大仇深，仿佛這對他而言，其實也挺能接受，不算什么的。

    可是顏晗卻迅速地從這幾句話明白，他這么不開心，是因為裴知禮。

    顏晗語氣里透著小心，“你們吵架了？”

    “也不是吵架吧，我不是會吵架的人，我哥也不是。”裴以恒稍微頓了下，似乎在想，應(yīng)該用什么方式，來形容那一次。

    顏晗不知道該怎么問起，反而是裴以恒愣了會，終于開口。

    “我小時候是跟著爺爺一起住在大院里，他總是跟大院里的人下棋，我會在一旁。跟別的小孩不一樣，我對圍棋很著迷。因為我總是跟在爺爺身邊看他下棋，所以他偶爾會教教我。但是他一直認(rèn)為，我會其他孩子那樣，在片刻的興趣之后，就把圍棋拋在腦后。”

    “直到我總是圍他周圍，他終于覺得應(yīng)該教我點兒什么。”

    裴以恒輕笑了下，低聲說：“我就是這么踏上圍棋這條路的。”

    “爺爺還在世的時候，他總會讓他的警衛(wèi)員開車，帶我去圍棋道場里。后來我開始在圍棋上展露一點兒天賦，周圍的人都給我冠上了神童的稱號。”

    “那時候家里面的小輩，我總是最受矚目的那個。不管是過年也好，或者節(jié)日里大家聚在一起，我是唯一一個能坐在爺爺旁邊的小輩兒。”

    顏晗慢慢聽著，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那個安靜但又極具天賦的天才兒童。

    她曾經(jīng)搜過他所有的事情，六歲學(xué)棋，十一歲入段，成為國內(nèi)最為年少的職業(yè)選手，更是在十六歲的時候，首次獲得全國比賽冠軍。

    而在十七歲的時候，他打敗了中日韓三國名將，首次拿到世界冠軍。

    “后來我九歲拜師，成為老師的內(nèi)弟子，我搬到老師家里學(xué)棋。可是那時候我還太小，剛開始總是不適應(yīng)，所以mama就會每天去看望我。我放學(xué)之后，總會看見她站在老師家門口等著我，如果偶爾得到允許，會帶我去老師家附近的漢堡店，稍微放松一下。”

    顏晗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哪里有點兒怪怪的。

    直到裴以恒轉(zhuǎn)頭看著他：“所以這就是我哥哥的童年，每天他看著爺爺帶上我，離開家里。他眼巴巴地等著我們回來。之后就到了他小學(xué)的時候，他每天放學(xué)回家，永遠(yuǎn)只有保姆，因為mama正在老師家里等著我。”

    顏晗張了張嘴，突然腦海里想起裴知禮，那個總是看起來清潤又溫和的男人。

    “后來我成為職業(yè)棋手，依舊是最年少，根本無法獨自到處參賽。于是mama辭掉工作，專心陪伴我。于是哥哥開始了自己的住校生活。”

    “如果有這樣的弟弟，是不是很麻煩。因為我哥太懂事了，他永遠(yuǎn)不會抱怨，我父親忙著工作時常不在家，想要依賴的母親，卻永遠(yuǎn)陪在年幼的弟弟身邊。”

    “他一直是個很好的哥哥，溫和寬厚，永遠(yuǎn)讓著我。”

    裴以恒閉了下眼睛，手掌貼著太陽xué，“但是我從來沒意識到。”

    “我哥為我放棄的事情，我從來都沒有意識到。”

    “他被迫活在天才少年裴以恒的光環(huán)下面，他不得不一直努力，因為弟弟太過耀眼，親哥哥如果太普通，是不是會顯得更可憐呢。”

    “阿恒。”顏晗叫出他名字的時候，不自覺地落下眼淚。

    “更可笑的是，當(dāng)我媽大病一場，動手術(shù)的時候，我還在比賽，甚至還在參加慶功宴。直到我比賽結(jié)束，開開心心地回來，才知道她在住院。我哥為了照顧我媽，放棄了好幾門考試，他那時候在準(zhǔn)備申請國外的學(xué)校。”

    當(dāng)他開心地拿著獎杯回來，在進(jìn)門的一瞬間，跟在醫(yī)院里守了好幾天極其疲倦的裴知禮撞上時，或許就是那一刻，裴知禮再也不想忍耐。

    他揮手直接將裴以恒準(zhǔn)備遞過來的獎杯，揮在地上。

    他眉眼透著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