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97 章
正午的太陽一曬,她的眼前仿佛出現重影,一陣頭重腳輕的眩暈。 她嘴里喊著他的名字,招著手,往書店的方向跑。 風鈴被粗魯的推門動作狠狠一晃,貝殼相互的敲擊聲不復往日的清脆。 那聲音砸在耳邊,宛如一道驚雷。 書店里的人皆被響聲嚇到,下意識朝門外的女孩望去。 “江、皓月……” 她上氣不接下氣地咽了幾回口水,才終于將舌頭捋平。 “你的分數出來啦!” “怎么樣?”他問。 陸苗也不知道她臉上的表情是哭還是笑。 “高得可怕。”她說。 然后,陸苗拉起江皓月的手,帶著他往網吧的方向跑。 她忘記他是不能跑的。 而江皓月自己也忘了。他就那樣跑起來,緊緊牽著陸苗的手,跟著陸苗一起。 他們跑得很快,快得仿佛他從來沒有過殘疾。 他的身體和她的一樣,完整、自由,心跳聲嘭嘭嘭地,宛如心臟要跳出胸腔。 熱烈的風從耳邊唰唰地掠過,烈日的光芒灑向年輕的身軀,他們是兩只振翅高飛的鳥兒。 那一年,江皓月是他們省的高考狀元。 街里街坊議論紛紛,他們這兒飛出了一只鳳凰。 那孩子有個賭鬼父親、自小父母離異,且是個殘疾;他在bi仄嘈雜的民房中,靜靜守著自己的一方天地。 待羽翼長成,他一飛沖天,脫出這里,去到他們再難觸及的高度。 他被全國最好的大學錄取,鄰里的大爺大媽說不上來他讀的是什么專業,有人傳著說是“造飛機的”、“造火箭的”,“去外太空的”…… 要是被陸苗聽見了,她便會一字一句地教他們:“江皓月讀的,是b大工學院的航空航天工程系。” 關于他的專業,她所知道的全部,也就是能讀清楚名字的程度。 七月,江皓月拒絕了所有媒體的采訪。 七月,陸苗的期末考成績出來。她考得前所未有的差,掉出了學校前一百名。 ☆、51.虛度 林文芳拿著陸苗的期末成績找到補習機構。老師抬了抬眼鏡,平靜地告訴她這一年陸苗頻頻和其他男孩翻墻逃校的事跡。 陸苗以為, 回家后她免不了要被mama一頓罵。 卻是沒有。 到家后, 林文芳回了自己的房間,把門反鎖后, 陸苗聽見房里傳來她壓抑的哭聲。 陸苗背著書包,無所適從地站在她媽的房門口。 她恍惚想到之前母親對她說的那句:“苗苗啊,你是mama的全部希望了”。 這時她才明白這句話的用意。 她身上背負著她mama的希冀, 為了她,她媽再怎么辛苦都愿意;于是她不再有走錯路的權利、任xing的權利, 她的懈怠辜負的是一整個家庭。 八月底,江皓月只身坐上去往首都的火車。 高考成績出來后,陸永飛和林文芳一直嘗試幫他聯系陳露, 至少該告訴孩子的生母,她的孩子這么有出息。 輾轉問了好多人, 好不容易把陳露聯系上。電話那頭傳來漫長的沉默, 良久后,有孩童喊了聲“mama”,女人嘆了口氣,掛斷電話。 臨行前,江皓月整理了一筐東西,jiāo給陸苗。 他高中的筆記,收藏的名著, 陸苗放在他家的巧克力罐子, 兒時吃零食收集的、小學陸苗覬覦很久的卡通戰斗卡片, 他們一起畫的畫、看過的影碟、做的陶藝,陸苗送他的童話書《堅定的錫兵》…… 仿佛她一整個童年,她與他吵吵鬧鬧、與他互扯臉皮、與他挽著手臂、與他一起躺在床上綿羊,與他一起在夏夜數星星……所有那些,她寄在他那兒的愿望,他們的回憶,都被他留下來給她了。 陸苗埋頭翻著大大的竹筐,反復地問他:“這個不帶走嗎?”、“這個不是很重的,不帶走嗎?”,“這個你很喜歡的,不帶走嗎?”。 江皓月不帶走它們。 其實她也心里有數。他這一走,沒打算再回來了。 陸苗裝作很開心,事實上她不太懂為什么要用“裝作”,因為她的確是很開心的。江皓月能飛出這個四四方方的囚籠,去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