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網吧走出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田柾國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兩人竟然在網吧從下午一點一直坐到了晚上的十點多，期間女孩除了喝了一聽果汁之外沒有吃過任何主食。

    “曷安你餓了嗎？”

    尹曷安聽見他的問話，才后知后覺地感受到胃部傳來陣陣的饑餓感：“是有點餓。”

    只是女孩抬頭看著附近全部關門的小店，唯一亮著光的地方幾十米外的一處便利店。

    “我們吃泡面吧！”尹曷安望著那家店鋪，實在不想再花時間另找就餐的地方了。

    “太簡單了吧……”——他明明是帶女孩出來過除夕的，年夜飯吃泡面怎么可以？

    “不會啊。”尹曷安看田柾國好像另有打算的樣子，不過腹部出的抗議越強烈，她搖搖少年的手臂：“歐巴快走吧，我都要餓死了！”

    對少女的撒嬌毫無招架之力，田柾國只好抓著女孩的袖口走進了不遠處的便利店。

    ……

    兩人坐在市的櫥窗邊，面前是兩桶泡好的冒著熱氣的拉面。

    饑腸轆轆的尹曷安卻沒有立刻開動，而是平和地對坐在她身邊的田柾國問出一句話：“歐巴你其實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br>
    她注意到那天少年的目光在她家的日歷上停留了許久。

    田柾國囫圇地咽下嘴里的食物，呼出了一口熱氣，說出了兩個音不是很準確的中文：“是‘除夕’，對嗎？”

    尹曷安輕輕點頭，陷入了回憶：“我小的時候最喜歡和mama一起過除夕了，她會在這一天做很多中國菜?！?/br>
    “我知道！”田柾國放下了手里的叉子：“叫年夜飯對不對？”他明亮的眼神仿佛向尹曷安討要著夸獎。

    “看來歐巴你做了不少功課啊。”田柾國愿意花費這樣的心思讓尹曷安心中有些感動。

    “所以，年夜飯吃泡面還是很奇怪??！”少年臉上的神情很是不滿，不知道是對尹曷安，還是對他自己。

    “是我自己要求的，而且今天我很開心啊！”在尹曷安看來，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的她不是一個人。

    “真的謝謝歐巴?！薄兄x你抽出的這一整天時間。

    “你怎么和我還這么客氣？”

    ……

    當田柾國和尹曷安從便利店出來時已經是深夜了，兩人并肩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昏黃的燈光照亮兩個依靠在一起的影子，倒也不顯孤單。

    田柾國趁少女不察偷偷看了眼手表，距離零點還有十五分鐘，應該來得及，他這樣想著，停下腳步看著眼前的女孩：“曷安你可以等我一會嗎，我好像有東西落在便利店了?！?/br>
    “好吧，你要快去快回啊?！薄辽賱e讓她一個人迎接新年的零點。

    田柾國沖女孩點點頭，就飛快的跑向便利店的方向。

    “老板，沒有那種在空中散開后很漂亮的禮花嗎？”田柾國抱著幾支小型焰火筒，還是不太滿意。

    “就是這種?！彼€怕老板領會不到他的意思，把先前搜到的中國除夕夜的禮花視頻放給老板看。

    “新年都過了這么久了，這里早就不賣這種了?！崩习蹇戳搜凼謾C搖搖頭。

    韓國過中國年的人還是少數，大部分人過的新年都是一月一日的元旦。

    “這樣啊……”田柾國聽了老板的話神情有些沮喪。

    “老板稍等一下！”他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又鉆進那堆貨架之中。

    不一會兒，田柾國再一次回到收銀臺，手里還多了一把煙花棒。

    “這就些了?！?/br>
    ……

    最后，田柾國抱著買來的煙花從另一條路走到一處離尹曷安所處位置不遠的空曠場地。

    他將懷里的幾支煙花筒一支支地在地上擺放整齊，出于少年的私心，幾支煙花筒連起來的形狀是一顆明顯的愛心。

    田柾國再次看了眼時間，還有五分鐘，他拿出手機開始給還在原地等候的尹曷安起了信息：

    ‘曷安你現在朝著便利店的方向直走’

    ‘到第一個路口左轉’

    ‘然后沿著路口直走’

    ‘最后再右轉’

    尹曷安看著田柾國接二連三來的消息，心中有些疑惑，但還是按照他的指示來到了一處空地。

    她目視前方，就看到深沉的夜幕中走出一個人影。

    “怎么叫我來這了，東西取回來了嗎？”尹曷安并沒有現少年的手中多出了什么東西。

    “嗯……取回來了?！甭牭絾栐挼奶飽蛧抗忾W爍，不過黑暗之中少女也無法看清他不自然的臉色。

    “曷安你能先閉上眼睛嗎？”他請求的語氣帶著期盼，心中更是控制不住的忐忑。

    “好?！鄙倥勓蚤]上了雙眼。

    田柾國一系列反常的舉動和現在提出的奇怪的要求都讓尹曷安隱隱地察覺到了什么，少年陪她度過了一天的時間，她自然不會拒絕他這個簡單的要求。

    耳邊是田柾國漸行漸遠的腳步聲，隨后是將近一分鐘的沉寂，接著少女就聽見了類似物體引燃的聲音，最開始應該只有一處，漸漸地又多出了好幾道聲源。

    “現在曷安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就在尹曷安控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偷看的時候，少年的聲音適時地響起。

    尹曷安有些迫不及待地睜開了雙眸，就看見了眼前絢麗的景象：

    燃放著的焰火噴射出璀璨奪目的光束，盡管和新年零點時廣場上空的萬紫千紅，光輝燦爛相差甚遠，可這卻是她時隔多年再一次在農歷的除夕夜看到煙花。

    “春節(jié)快樂！”田柾國站在那團心形光束的前方，朝著不遠處的女孩大聲喊到。

    尹曷安抬頭，注視著拿著的煙花棒向她緩緩走來的少年。

    “這個雖然小了點，但是可以近距離觀賞……不過肯定比不上禮花啦?！闭f著，田柾國將手中的煙花小心地遞到尹曷安面前。

    尹曷安伸手接過，燃燒著的煙花出耀眼的火光，卻比不過少年眼中的灼熱。

    她看著他，心卻驀然冷了下來，語氣也變得漠然：“為什么要放煙花給我看？”

    少女態(tài)度突變，令田柾國心里很是不安。

    “中國的除夕夜不是都會放煙花嗎？”難道谷歌騙了他？

    ——眼前的女孩好像不是很開心啊。

    “我又不是中國人。”

    田柾國不知道該怎么接，只是回憶著女孩先前告訴他的話：“可是曷安說過你小旳時候……”

    “那是以前！”尹曷安情緒激動地打斷他的話，“現在他們又不在了……”少女失落地喃喃自語。

    尹曷安知道自己的反應大了一些，他好心好意地想要陪她過除夕，卻被她無理取鬧地對待，這樣的態(tài)度對男孩來說很過分了。

    田柾國對她的好是沒有任何條件的，她很害怕，她怕再這樣下去，自己會淪陷在他純粹而赤誠的攻勢下。

    原本被尹曷安打斷后的田柾國還有些受傷，可是在聽到女孩微不可聞地低語后他心里所有的失落都被一種名為心疼的感覺所取代：“可是我在啊……”

    他看到女孩在他說出這句話后猛然抬起了頭，他在昏暗的環(huán)境下艱難地現了她眼底那抹動容。

    “只要你愿意，我以后會一直陪在你身邊?！边@是他對未來的展望，也是他對她的承諾。

    “所以曷安，我們交往吧！”不是頭腦熱的一時沖動，而是鼓足勇氣的全力爭取。

    即使毫無把握，即使害怕被拒絕，田柾國也想讓少女知道他的心意。

    田柾國終是問出了這句話，尹曷安本以為自己聽到他的話第一反應會是為難和逃避，結果胸腔內怦怦的心跳和難以抑制的喜悅卻告知了她一個不容否認的事實：自己對田柾國動心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尹曷安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田柾國各種各樣的神情：詫異的，慌張的，開心的，失落的，驚喜的……

    最后所有的面孔都與眼前少年這張帶著期待和害怕的臉重合。

    尹曷安不想再違背自己的心了，她承認自己是一個貪心的人……

    田柾國遲遲沒有得到少女的回應，原本急促跳躍的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果然，還是失敗了嗎？

    ……

    “好?！?/br>
    女孩出聲的那一刻，田柾國仿佛聽到了花開的聲音——心花怒放，說的就是此時的他了。

    他將眼前的尹曷安一把擁進懷中，手臂控制不住的收緊，直到鼻息間縈繞著少女身上散出的淡淡香氣，直到感覺到少女同樣用雙手環(huán)在了自己的腰間，田柾國才覺得有些些許的實感。

    可是少年嘴上還是不太確定的問：“所以曷安你真的是我的女朋友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聞言的尹曷安微微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她踮起腳在男孩的側臉落下一個輕柔的吻，望著他的眼里盛著盈盈的笑意：“現在呢？”

    “那……我想再確認一下，可以嗎？”田柾國滿臉期許，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少女的瞳孔上蒙著一層薄薄的水霧，可是凝視著少年的目光依舊明亮，對他的請求心領神會，女孩主動閉上了眼睛。

    得到尹曷安默許的田柾國也沒再猶豫，他緩緩俯身，直至女孩的臉頰近在咫尺，垂眼就能看見女孩粉嫩水潤的唇，他終于忍不住低頭，吻上了那處令他日思夜想的柔軟。

    少女應該是涂了草莓味的唇膏，微微顫抖的唇瓣親起來有一種甜甜的果香，而令田柾國沉醉其中的真正原因是，女孩對他來說，本就是誘人的。

    ……

    這一天，田柾國終于用他的執(zhí)著打動了尹曷安的心，得償所愿地和他心愛的女孩在一起了。

    m P /O/ 1/ 8/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