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決定去支教？”暮靄沉沉，兄弟倆人坐在院中的藤椅上，韓允出聲問韓也。

    韓也嗯了一聲，并沒有看兄長，而是看著被夜色慢慢吞噬的云火，想著心里的姑娘。

    當(dāng)他說出去支教的時候，她眼睛里的光芒。她從沒有這么爽快地舉雙手贊成過他的行動，這是第一次。他預(yù)想的到，欣喜卻也有點淡淡的失落。

    心里不禁會想：如果是哥哥去支教一走就是半年，是否伍月也是這種反應(yīng)。

    唇邊多了一抹生動，淡淡苦澀，淡淡溫柔。

    韓允捕捉到了，忍不住還是問起伍月：“她知道了？”

    韓也笑了笑，點了點頭，卻不愿多談。

    “你們……”韓允欲言又止。他想知道伍月的消息，卻又怕知道她的消息。

    韓也轉(zhuǎn)過頭，看著哥哥：“我們目前只是朋友，喜歡她是我一廂情愿，哥，你在她心中幾乎是根深蒂固的一種存在，不過我有信心……有信心讓她喜歡我。”他大聲說，臉上現(xiàn)出了自信坦率的笑容。

    那笑容韓允覺得刺眼，弟弟的話也像刺一樣扎著他的心，他沉默了。

    “你真的要和陳曉莉訂婚？”韓也問。

    韓允點點頭，面色疲憊而滄桑。

    “曉莉希望早點訂婚，醫(yī)生說對她的病情的好處……”

    為了一個不愛的女人，韓允把自己的幸福都葬送了，韓也親眼目睹了哥哥身上發(fā)生的種種改變，卻無可奈何。

    哥哥真是太偉大了，偉大到韓也無法理解。如果他是韓允，他一定一輩子都不放開伍月的手，他不管別人罵他自私也罷，無情也好，他只要伍月。

    “哥，你不會通知伍月吧？”韓也問了個不該問的問題。

    夜色里都能感受到韓允眸里的痛苦之色，他的聲音帶了絲難抑的顫動：“我怎么舍得再傷害她呢？”

    “那就好。”韓也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落葉，“哥，我可能沒法參加你們的訂婚儀式了，提前祝你訂婚快樂。”說完，他把韓允一個人丟在院子里，自己回房了。

    **

    伍月在廚房里忙活，文會艷在堂屋里嘮叨著。

    “你這腦子是怎么想的，小也大學(xué)上的好好的，說支教就支教去了，一年半載回不來。我看小也就不想去，就是你在后邊拱火，他什么事兒都聽你的……”

    “媽，你懂什么……”伍月突然停下手，掀簾出來，往墻上的石英鐘一看，立刻就把圍裙摘了下來：“媽，我出去一下。”

    “去哪呀？”沒等文會艷這句話問全，伍月早就沒影兒了。

    “走吧，哥們兒，馬上要開了。”張揚(yáng)跑出來催韓也，也不知韓也怎么回事，一直站在進(jìn)站口不上車。

    “再等等。”韓也做著最后的堅持。

    張揚(yáng)差點爆粗口，不由分說拉著韓也就走：“再等車就開走了。沒聽見都鳴笛了嘛。”

    韓也被張揚(yáng)拉著走了幾步，突然心里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什么，他猛地回過頭，看到了伍月的身影。

    他的心像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無法抑制的蕩漾起來。時至今日，他見到這樣的伍月仍然會心動莫名。

    這個場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似乎夢中已經(jīng)重溫了無數(shù)次。伍月站在進(jìn)站口外，衣著依舊那么樸素，卻擋不住洋溢的青春。

    馬尾因奔跑仍在輕輕晃動，臉頰帶著淡淡的紅暈，一雙明亮的眼睛望著他，蓄滿淡淡笑意。

    她從沒有這么主動而友好。

    他的心砰砰然，劇烈地敲擊著胸膛，唇角早已經(jīng)揚(yáng)了起來，他孩子氣地使勁揮著手：“伍月，我在這兒，伍月。”

    伍月忍不住笑了，向他也揮了揮手：“保重，好好教孩子們。”

    “我會的。”韓也大聲喊道，招來很多人的注視，他才不管這些，又大聲說：“伍月，等著我，我會很快回來的。”

    火車又長鳴了一聲，張揚(yáng)不由分說拉著韓也跑向站臺。火車緩緩開動了，韓也的心仍在歡快地跳動著，雖然他有所期待，但他沒想到伍月真的會來車站給他送行。

    張揚(yáng)向崔瑩擠了擠眼，意思是讓她看韓也，崔瑩撲哧一聲笑了。

    “我猜韓大少心愿達(dá)成了吧，見到那個伍月了？”

    “你怎么知道的？”張揚(yáng)問女朋友。

    崔瑩哼了一聲：“韓大少什么時候犯過花癡啊，唯一能讓他犯花癡的世界上不就一個人嘛。”

    張揚(yáng)聽女朋友這么說，有點吃味，半真半假地和崔瑩調(diào)侃著。

    韓也則完全沒聽到他們的對話，他手支著下巴望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色，心里卻已經(jīng)開始牽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