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允……你說的是真的嗎，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會的。”韓允簡潔地承諾，“走吧，我們下去吧。”韓允這才扶著陳曉莉離開了頂樓。

    回到病房，韓允安置陳曉莉躺好。自己則坐在她床邊：“再睡一會兒吧。”他輕聲說。

    陳曉莉看著韓允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想睡，我怕睡著了就醒不了了……我想多看你一會兒。”

    “胡說。”韓允輕聲斥責。

    “韓允，我能求你兩件事嗎？”

    “別這么說，有什么事你盡管和我說。”

    “別告訴我父母。”陳曉莉聲音又有點哽咽，“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這種情況，你能理解嗎？”

    看到陳曉莉的樣子，韓允心里也不好過，本來不贊成陳曉莉這種做法，可他還是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還有，你能不能多陪我?guī)滋欤俊标悤岳驊┣蟮赝n允，低到塵埃里的樣子。

    韓允有些難過，這一點也不像他熟悉的陳曉莉，怎么現(xiàn)在她會變成這個樣子？難道死神真的那么強悍，足以顛覆一個人的性情？

    此時的陳曉莉那么卑微可憐，他無法拒絕，更做不到殘忍。

    “好。”他點了點頭。

    看到韓允點頭，陳曉莉蒼白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陳曉莉睡著以后，韓允走出病房。張玉枝和鐘院長談完話也走出來，向韓允問了幾句陳曉莉的狀況。

    韓允看了看表：“媽，我出去一趟，大約半個小時以后回來，您先幫我在這盯一會兒。”

    張玉枝問：“你去哪兒？”看到韓允臉上的表情，又說：“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想著去見伍月，等曉莉情緒穩(wěn)定了，再去見她不行呀？”

    “我一會兒就回來。”韓允留下一句徑自走了。

    張玉枝看著韓允的背影搖了搖頭。

    韓允開著車給伍月打了個電話，彼時兩個女孩兒已經(jīng)準備上床睡覺了。

    “月兒，我過去看看你，就快到了。”

    “我們都要睡了……”伍月壓著聲音說，偷眼看了看林珍珍。

    “就給我五分鐘，看看你我就走。”韓允說。

    “行吧。”伍月應著，看似有點無奈，實則她也想見韓允了。

    林珍珍早猜到怎么回事了，伍月剛掛了電話，她就打趣：“看吧，我說什么來著？韓允肯定過來找你，今天要見不著你，我敢打賭，他一晚上都別想睡好覺。”

    “瞎說什么呀。”伍月笑了，心里卻甜絲絲的。

    韓允剛放了手機，手機就又響了，母親的聲音傳了過來：“小允，你快點回來，曉莉她情緒又失控了，又要自殺……”

    韓允臉色突變，立刻急剎車調(diào)轉車頭往回開。他沒忘給伍月又撥了個電話。

    伍月嘴里說沒事，可放了手機心里還是有點失落。

    “怎么了？”林珍珍問。

    “沒事兒。”伍月隨意地說，“韓允有事來不了了。”

    “我怎么覺得今天韓允有點不對勁呀。”林珍珍說道。

    “不來正好，咱睡咱的。”伍月甩了甩手爽快地說。

    **

    韓允一把把陳曉莉從天臺邊上拽了過來，一向好脾氣的他也忍不住發(fā)火了：“陳曉莉，你怎么回事？你就這么作踐自己是吧？”

    陳曉莉低著頭一直哭，知道自己得了絕癥以后，她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你說過會陪我的……可我醒了以后你人就不見了……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是我太自私，太天真了，你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怎么可能陪在我身邊呢，可是沒有你陪，我真的沒勇氣再活下去……”

    韓允看著哭泣的陳曉莉，心里涌動著百般火氣可是都化作了一腔憐憫，這樣的陳曉莉真的很悲慘。

    “我是你的朋友，你放心，我會陪你闖過這一關的。”他說著一些蒼白無力的話，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陳曉莉在他出現(xiàn)以后情緒很快穩(wěn)定下來，在韓允的陪同下再次回到了病房。

    張玉枝撫著胸口對韓允說：“小允，這兩天你先忍著點兒吧，等她情緒穩(wěn)定了，你想做什么都行。曉莉父母托我照顧她，萬一她有個好歹，我怎么交待啊。”

    韓允胡亂點了點頭：“媽，我知道了。”

    如果是以往，兩人約定好了卻因為一方有事而沒有見面，韓允必定約在第二天見，可這一次卻有些反常，一連好幾天韓允都沒露面，連電話也打得少。

    伍月倒沒覺得怎樣，卻架不住林珍珍在她耳邊念叨：“伍月，韓允這次真的很不正常，他肯定有什么事，不會被別的女人纏住了吧？要不你去找他吧，看看他在干什么，如果真是因為公事，那心里也踏實了啊。”

    伍月?lián)u搖頭：“你怎么比我想得還多呢，韓允不是那種人。”

    林珍珍嘆了口氣：“伍月，你就是太獨立，自尊心太強，也太相信男人了，你這樣會吃虧的。”

    伍月一笑：“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抓也抓不住。”

    末了，她走了一下神，她也覺得韓允和平時有點不一樣，不過她不愿往壞處想，而且她相信韓允，就像相信自己一樣。

    **

    許亨俊合上文件，習慣性地捏了捏眉心。然后他打開辦公桌抽屜，取出一只相框，臉上的表情放松下來，甚至唇角也爬上了笑意。

    那是一張合照。年輕女孩兒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梳著簡單利落的大光明馬尾辮，一雙明眸看著鏡頭，巧笑倩兮。

    而年輕的男人站在她身后，西裝考究，姿態(tài)沉穩(wěn)，他微微彎著身，一手撐在女孩兒面前的桌子上，兩人狀似親昵，又保持著適當?shù)木嚯x，男人唇角也帶著淡淡的笑意，讓人猜不透他們的關系。

    許亨俊看著女孩兒帶笑的面龐，很奇怪，看到她的笑，他的心情就放松下來，似乎也感染上了她的活力。

    女孩兒不夠漂亮，五官也不夠精致……可那飛揚的眸眼卻帶著勃勃的英氣，生動而特別，甚至她五官中那些小小的缺點，臉龐那不夠圓潤的細微棱角也那么觸動他的心。

    就這么看了一會兒，又想起席間的種種，唇角的笑意加深了。

    直到吳聲走進來，他才不動聲色地把相框收進了抽屜，而吳聲并不知道在他進來之前發(fā)生過什么。

    如果世間所有男人都變成了癡漢，他也不會相信這其中會有許亨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