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蜜將一杯煮好的咖啡輕輕放在許亨俊手邊，男人執杯啜了一口，眉頭微微鎖起，修長的手指翻著當日商報。

    清晨的陽光從落地窗折射進來，讓男人的臉看起來別有味道。

    秦蜜倚在桌邊，看得出神。他看報紙，而她，在看他。

    許亨俊轉過頭：“什么事？”

    秦蜜輕笑了一下，即使不抬頭，他似乎也能猜透她的心。

    “我有件事要向許總報告。”秦蜜賣了個關子。

    許亨俊揚了眉注視著她。

    “是這樣。”秦蜜嫵媚地一笑，“我聽說董事長夫人拜托了賣場的一個小導購，要她收集伍月的頭發，夫人好像要去做DNA鑒定。”

    辦公室里陽光充裕，但許亨俊的臉卻慢慢陰冷下去。

    “有這回事？”許亨俊接著翻看報紙，語氣清淡。

    “千真萬確。”秦蜜篤定回答，唇角勾了一抹笑意。

    許亨俊看著報紙，中指輕輕在桌面上敲擊，發出細微的聲響。

    “許總。”秦蜜開口，“西苑分店開業有一段時間了，銷售業績一直不太理想，我提議把伍月抽調過去，帶一帶那邊的導購員，畢竟她的能力在這批新人中出類拔萃。你怎么看？”

    許亨俊轉頭看她，她也大膽地直視著他的眼睛。自從那次帶伍月出外勤，她就看出許亨俊對伍月有點不一樣了，自那以后，她就再也沒帶伍月出去過。

    不過幾件大事下來，許亨俊越發對伍月特別起來。除了許亨俊的正牌女友，對別的女人她從來沒上心過，因為她知道許亨俊在感情這方面很淡，女人于他不過是滿足各種欲望的工具，逢場作戲而已。

    可伍月這個女孩兒的突然介入，讓她心里敲起了警鐘，不知道為什么，她心里有隱隱的不安感。

    這次她倒要看看這女孩兒到底有多大的影響力，以她對許亨俊的了解，她篤定他不會讓這個女孩兒繼續留在他身邊。

    只是他遲遲不開口，目光注視著她，又似乎全然望向別處。秦蜜心頭那種隱隱的不安又開始了。

    “就按你的意思辦吧。”許亨俊突然說道，他已轉開頭接著看報紙，似乎剛剛他們討論的不過是茶余飯后的閑話。

    秦蜜艷紅的唇角揚了起來，美麗的眼睛里也融進笑意。

    她贏了，看來伍月不過是場小漣漪，只要她早點剔除，所有一切都會被她掐死在萌芽中。

    **

    “伍月，許總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店長陳敏之低聲告訴伍月。

    找她？伍月和小纖對看了一眼。伍月完全想不出許亨俊找她有什么事，她碰到過他幾次，他都對她愛理不理的，讓她有點摸不著頭腦。

    以前那個說他們是朋友的許亨俊去哪兒了？難道這就是他們有錢人所說的所謂的“朋友”？伍月真得有點嗤之以鼻。

    丟了他這個“朋友”對她來說并沒什么差別，只是在同一個公司，又是這樣的上下級關系，總會低頭不見抬頭見，她總歸有點尷尬，甚至有些怕再碰到他，那么她和他打招呼不是，不打招呼又不是，這不是為難她嗎？

    小纖低聲說：“許總找你干嘛呀，不會是有什么好事吧？”

    伍月瞄了她一眼：“要不你去？有什么好事我也不眼饞。”

    小纖吐了吐舌頭：“人家又沒叫我，我才不自作多情呢。快去快去，許總等著你呢。”

    伍月瞪了她一眼：“回來再收拾你，看著點顧客啊。”

    小纖點點頭，向她做了個鬼臉。

    上了樓，伍月敲了兩下門，許亨俊的聲音傳出來，讓她進去，她并不多想，推門而入。

    “許總。”進了辦公室，發現秦蜜居然也在，伍月接著打招呼，“秦部長。”

    究竟找她什么事呢？伍月更摸不著頭腦了。

    許亨俊沒說話，倒是秦蜜笑得大方：“你來了，坐下吧。”她指了指沙發。

    伍月坐在沙發上，看了眼許亨俊，他泰然自若地坐在他的大班椅上，臉上波瀾不興，看不出任何端倪。

    大老板就是大老板，伍月心里想著，嘴里卻問出來：“店長說許總您叫我有事？”

    許亨俊似乎這才發現辦公室里多了一個人，淡淡掃了她一眼：“讓秦部長告訴你吧。”

    伍月輕笑了一下，看向秦蜜。秦蜜今天的妝容格外精致，笑得也格外親切。

    伍月突然想到了三個字“笑面虎”，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想到這個。不知從什么時候起秦蜜慢慢對她冷淡起來了，當初說要培養她的那些話也早成了戲言。

    開始伍月只以為可能是自己的表現讓秦蜜覺得不適合做公關，所以也就放棄對她的培養了。可總歸對她的好感還在，可慢慢的，伍月覺得秦蜜不僅對她冷淡，而且冷淡中透著戒備和非善意。

    她也不知道是為什么，但這件事讓她知道了一個道理：好感是相互的，如果一方改變了，那么這份好感總會有一天蕩然無存。

    “伍月。”秦蜜開口，“剛剛我還和許總在討論你，覺得你在這批新人中表現最為優異。所以我們決定給你一項比較艱巨的任務，希望你不要讓我們失望喔。你也知道西苑店開業后業績并不好，導購們的經驗也很欠缺，所以想把你抽調過去，帶一帶她們，把公司的總體業績搞上去，當然薪酬肯定比現在優渥。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原來是這事……不知為何伍月的心有點發沉，她想不通為什么突然要把她調到西苑店，那是B市郊區，位置偏僻，離家和她租住的地方都很遠……而且如果調過去，她不可能天天去師父那里了，肯定影響學習進度。

    她當然不想去，可是她如果想繼續在昌榮呆下去，就必須要服從安排。

    為什么偏偏是她？比她有經驗的“老人”比比皆是，為什么卻要抽調她一個“新人”去那邊指導經驗？

    心里突然有點惱怒，對許亨俊。他口口聲聲把她當做朋友，可他最近又是怎么做的？莫名其妙地對她冷淡疏離不說，現在又要把她調到偏遠的新店去，她是哪里得罪了他嗎？

    “我沒什么想法，既然許總和秦部長已經商量好了，我只有服從了。”縱然心理活動激烈，伍月也完全沒有露出來，她拎得清自己的位置。

    “你很聰明，伍月。”秦蜜點點頭，看向許亨俊，許亨俊低頭玩著手里的簽字筆，臉上晦暗不明。

    “不過西苑店離我住的地方特別遠……”伍月想，總歸要把困難說一下吧。

    “會安排班車。”許亨俊接口說道。

    “好吧……我還有一個要求，周末放假的時候，我還能不能回總店給我師父幫忙？”她看向許亨俊，她希望他能給她一個眼神的交流。

    “這個……”秦蜜輕蹙了眉頭。

    “可以。”過了一會兒，許亨俊回道。

    “那我明天就去那邊上班了。”伍月站了起來，她有點失望，許亨俊和她說話的時候，看都沒看她一眼。她覺得是哪里出了問題，可完全想不出自己會在哪方面得罪他，而且她也不相信他會是那種人。

    “我出去了。”她最后看了許亨俊一眼，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好好做，相信你會做得很好。”身后傳來秦蜜的聲音。

    伍月嘴角浮起苦笑。把她調去西苑店不知道別人會怎么議論，這些她都可以不管，其實如果不是師父的工作室在總店這邊，去哪里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