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位要定制咱們廠的酒，任務全交給咱們灌裝一車間，沒他們二車間什么事兒，最重要的是——”茍主任點著手強調說，“每瓶酒每個工人提成一毛錢，而且這單位要求把中秋和年節的職工福利全都先準備出來，那怎么也得萬十來件，這單任務下來你們都能額外賺六七千塊錢，你們說這算不算大好事啊？”

    工人們一聽興奮起來，廠子效益掉下來以后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委托加工的單子了，也只有委托加工的單子他們才能賺點外塊。

    他們有的鼓掌，有的叫好，有的拍茍主任的馬屁，茍主任愈發得意：“還別說，這單任務可是我千辛萬苦給你們爭取下來的，你們嘴可都嚴實點，要是讓二車間那幫孫子知道了，上去找領導，任務再分他們一半，你們那六七千可就縮水了啊。”

    “知道，知道，我們傻呀，誰會出去亂說？”大家七嘴八舌地應承著。

    這時茍主任看了伍月一眼說：“小伍，你來我辦公室一下。”說完，咳嗽了一聲，倒背著手邁著八字步進辦公室了。

    “什么事呀？茍主任。”伍月進了辦公室，一邊摘著衣服上的碎屑一邊問，這次她態度柔和了不少，畢竟這次老茍算是辦了件人事，給大家爭取來這么一大單任務，而且每瓶每人就提一毛，簡直碰到土豪了，原來最高的時候也就每人每瓶提2分的獎金。

    “小伍，你來啦。”茍主任放下茶杯，不緊不慢地說，“是這么回事兒，這次定制咱們酒的單位是市第三中學，他們要求咱們廠給他出個專供酒，名字就叫B市三中專供，而且包裝都要重新設計，這樣他們以后中秋、年節再發福利就都是這個專供酒，所以這個單子領導也都特別重視，特別找了人設計了包裝圖樣，就在這個玩意兒里，一共設計了兩套圖樣，你就帶著它去找三中的校長，讓他看一看，選一套，要再有別的意見，你就記下來，回來咱們再改。”

    伍月看了看茍主任說的那玩意，原來是張U盤，她從他手里接過來說了聲沒問題，轉身要走，茍主任叫住她。

    “小伍，知道我為什么讓你去嗎？你是咱們車間最年輕的同志嘛，以后進步的空間還很大，讓你去一來可以去放放風，二來去大學校也可以見見世面嘛。不過，你這脾氣可要改一改，對方是咱們的大客戶，廠長、副廠長都很重視，你說話要柔和一點，顧客就是上帝，咱們不能得罪上帝呀。”

    伍月笑了笑：“茍主任，我謝謝您抬舉我，我會好好完成任務的，放心吧。”說完，她轉身向車間外走去了。

    B市三中是B市最好的中學，當初伍月的成績不錯，完全夠三中的分數線，不過她分片被分在了二中，對于三中也只能心向往之了，這次借這個機會她也可以好好看看三中了。

    她先在三中轉了一圈后就找到了校長室，輕輕敲了三下門，門里沒有動靜，又敲了幾下，還是沒動靜。

    她遵循著事事不過三的原則，伸手試著輕輕推了推門，讓她驚訝的是，門居然被她推開了，而看到坐在電腦跟前側對著她的身影時，她更吃了一驚。

    “怎么是你？”

    “嗯……怎么就不能是我？”韓也轉過頭，慢條斯理地調笑。

    好幾天不見，他的心早就長了翅膀，要飛去酒廠了，不知用了多大的勁兒才把那兩根不安分的翅膀定住，心頭便空落落的，油煎著一樣。

    現在見了她，那份空落立刻被什么填滿了，心便在胸腔里歡快地跳動著，看見她，眼睛不自覺變得貪婪，連她皮膚下的血管都想看清楚。

    不過伍月的心情正與他相反，她不想和他糾纏，想立刻就走，無奈身負重任。一分錢壓倒英雄漢，這句話她早就體會過了。

    她手里捏著的小小U盤就是錢，是全體一車間工人的錢，她要是把這事辦砸了，全車間工人非找她拼命不行。

    她又側身又看了看門牌，并沒有錯。

    “我找的是校長，你是校長嗎？”

    聽到她清亮的聲音在耳旁震蕩，韓也嗤了一聲，嘴角壞壞地揚起來。

    “我雖然不是校長，但是校長先生臨時任命的助理，校長日理萬機，現在正在某重要會場開會，余下的事兒都交由我這個助理辦，聽明白了？校長助理論級別也不低的，怎么也算副教授級的吧。”為了讓她重視，他瞎掰道。

    “副教授？”伍月明白了，這事肯定和韓也有關。她知道他有些權利，卻沒想到居然能動用到三中校長。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但這錢不是直接給她的，她當然明白這六七千塊錢對每個工人意味著什么，如果她把這事弄黃了，她不敢想后果。

    “那當然了。”韓也打著官腔，“這位同學進來講話，站在門外別人還以為犯了錯誤要罰站呢。”說完，煞有介事地端起杯子喝水。

    伍月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