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121 章
的母親日漸花白的鬢發,他滿腹的話到了喉頭,卻一個字也吐不出,好不容易擠出一句問候,卻被白曼貞的冷淡喝退,再說不出第二句。 日復一日。 只有在白曼貞病發失去意識的時候,莊景安才有機會像從前那樣,把臉頰貼近母親溫熱的手掌,輕聲地在她耳邊喊一聲“mama”,然后衣不解帶地在醫院不分晝夜地照料。 但……白曼貞一醒,母子二人就又形同陌路,留在他身邊的,只有白曼貞組樂隊的那會兒用過的一把木吉他。 一切的轉折發生在莊景安二十一歲的冬天。 那是個風雪天,路上行人都少見,道路結冰,沿街店鋪關了大半,冰棱從屋檐垂下來一拖就是半臂長。 莊景安從江北的一群地痞手里救下了一個女人,準確的說,是個阿嬤。 他原是路過,卻在風雪里看見了那個被一群小年輕綁上車的瘦小身軀。他沒有看清對方的面孔,只看見了她瘦削的身板和鬢旁的白發。 那一瞬間,他想到了母親。 那一次,他莽撞地得罪了江北區的勢力。 幸好陳天馗出面,才從黑暗的倉庫里解救出了已經被綁了三天三夜的莊景安。 嘴唇干裂,渾身是傷的莊景安,上車的第一件事是跟人借了手機,給家里打電話——被綁的第二天,本該是他回家送醫yào費的日子。 可家里的電話無人接聽。 莊景安找到周達家,才得知白曼貞在三天前病發被送進了醫院,這日清晨剛剛被下了病危通知書。 他們一直在找莊景安,卻始終沒有找到。 衣衫襤褸的莊景安連衣服也沒有換,一路趕到醫院,在icu病房門口,火急火燎的他卻突然頓住腳步,轉身沖進洗手間,拿自來水將臉上的血污擦得干干凈凈。 他進了icu。 厚重的隔離簾,有節奏的滴滴的儀器響,連腳步都是種噪音。 白曼貞躺在綠色的病床被褥上,身上、手上、鼻腔都chā著管子,床頭的儀器上密密麻麻的生理數據監控,每一個波動都像擊打在莊景安的心尖。 他想握住母親的手,抬了幾次胳膊,卻連指尖都沒能動彈得了,rou體像被灌了鉛,如有千鈞。 當他開口,才發現聲帶顫抖得那么厲害。 “……mama,我來了?!?/br> 白曼貞毫無反應。 但儀器上,心跳與呼吸卻出現了明顯的波峰。 “我回來晚了,因為一些事……我回來晚了,”他哽咽著,話不成聲,“對不起,mama,對不起?!?/br> 他都不知道,究竟是在為昨日的缺席而道歉,還是在為這么多年來的背道而馳道歉。他只是捏緊了白曼貞chā著輸yè管的青白的手,一聲一聲地說著對不起。 直到儀表上的數據在急促的加快之后,陷入寂靜,他仍舊埋首床邊喃喃地說著對不起。 他最終也沒有說出,那個初秋是什么令他失去理智地在校園里揍斷了那個男生的肋骨。 他或許可以忍受家門被砸,被褥被掀飛在地,卻無論如何不能忍自己的母親被另一個男人,哪怕是男孩用最骯臟的言辭侮辱。 白曼貞走了。 曾經被父母呵護在掌心,被稱做鋼琴小王子的莊景安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處理完喪事之后,莊景安回到久未長待的老宅,一點點地收拾遺物。 在白曼貞日日悉心打掃的鋼琴上,他找到了一本影集。 里面從他出生,直到父親去世那年夏天他最后一次得獎……往事歷歷在目。照片里的母親高貴端莊,看向鏡頭的眼睛溫柔多情,讓他立刻聯想到那個鏡頭背后的男人。 莊景安這才想起來,從他出生開始,每一張照片的背后都是莊北望。為了留下他們母子倆的珍貴記憶,莊北望總是心甘情愿地成為照片后的那個“透明人”。 與此同時,他還找到了白曼貞的日記。出生書香世家的白曼貞寫的一手娟秀的小楷,一本一本的日記記錄著她從少女至今的如水光yin。 在她的日記里,莊景安看到了另一雙眼中的父親。他才終于知道,為什么母親一輩子如此執迷于父親,即便他分明就是個“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