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層疊疊的關(guān)系都是這么盤根錯雜的結(jié)在那兒，牽一發(fā)動全身，柯禮明白他的立場和苦心，只得堅持開完。

    唐其琛的忍耐力是極佳的，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兒，表現(xiàn)得沉穩(wěn)冷靜，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終于散會，陳颯突然說：“唐總，我還有事跟您匯報。”

    她搶了個頭，另外幾個也有事想商議的部門只得作罷，先行離開。

    偌大的辦公室終于只剩幾個熟人，門一關(guān)，唐其琛挺直的脊梁一下子就垮了，他手肘撐著桌面，手指摳著桌沿，一下一下的，指尖都是青白色。柯禮扶了把他的胳膊，“唐總！”

    陳颯其實是看出來他是不舒服的，所以故意說有事匯報，幫他擋開別的人。只是沒想到，唐其琛這么能剛，臉色白成了紙，鬢角上也有細(xì)密的汗。柯禮說：“不能再耽擱了，我給老陳打電話。”

    陳颯也問，“能走么？”

    從會議室過去要經(jīng)過辦公區(qū)，那么多員工看著，肯定還得把這一程撐過去。唐其琛點點頭，緩緩從位置上站起。陳颯對身后的溫以寧說：“齊總十分鐘后到公司，我走不開。你和柯禮去吧，也好幫幫忙。”

    這個時候也顧不上多想，溫以寧答應(yīng)下來。

    就這樣，唐其琛走出會議室，背脊挺直，眉間八風(fēng)不動。時不時的碰見員工叫他，“唐總。”

    唐其琛頷首回應(yīng)，一路相安無事。

    到了電梯里，門合上。唐其琛手握成拳，一松一緊地掐了自己幾下，到底沒忍住，腹部的疼痛跟海藻蔓延似的遍布了他全身，腳下似有鋼鐵澆灌，疼得他一下沒站穩(wěn)，暈乎乎的栽了下去。

    ——

    “掛完這瓶，再用兩支消炎，注意量體溫，盡量避免發(fā)燒。”

    湯臣一品的公寓里，老陳和柯禮低聲jiāo談，“半小時后再量一次，yào我也分裝好了，四個小時后再吃。先吃膠囊，再喝沖劑。”

    柯禮數(shù)了數(shù)，記下來。

    老陳轉(zhuǎn)過身，回到床邊看著唐其琛，“胃潰瘍復(fù)發(fā)有一陣了吧？”

    柯禮幫答：“我勸不動，這一個月都在連軸轉(zhuǎn)，沒有好好休息。”

    老陳皺皺眉，“那怎么行。我可給你提個醒兒，雖然這次用了yào就沒什么事兒了，但你自個兒要當(dāng)心，什么身子還不清楚啊？錢賺不完的，真出了大毛病，什么都不是你的了。”

    唐其琛半躺在床上，手上纏著紗布，針管細(xì)細(xì)尖尖的埋在里頭，臉色仍然虛，但疼痛減半，人還是舒服不少。他笑了笑，“謝了，老陳。”

    “謝什么謝，把我話聽進去就行了。我不留了，診所還有病人。有事再給我打電話。”老陳起身，再三jiāo代，“記得半小時后量體溫。”

    柯禮也跟著起身，“我去送送。”

    唐其琛點了下頭。

    “以寧。”溫以寧一直站在旁邊沒有吭聲，被柯禮一叫，她走過來，“嗯？”

    “我下去送陳醫(yī)生，你幫忙看著行嗎？”

    溫以寧點點頭，“好，半小時我讓他測體溫。”

    柯禮和老陳離開了，屋里頓時靜得離奇。

    唐其琛還維持著半躺的姿勢閉目靜養(yǎng)，墻上的石英鐘分秒走著，跟吊瓶滴下來的節(jié)奏幾乎一致。溫以寧走到邊上把yào的流速調(diào)慢了一點。

    房間里就開了一盞暖黃的床頭燈，光暈一圈漸漸變淡，墻上有模模糊糊的影子。唐其琛這間居室鋪著淺灰色的地毯，陳設(shè)也簡單，右手邊一整面的木質(zhì)書柜，最上面的一層放了幾個復(fù)古擺件。這樣的氛圍，很容易讓人心生安寧祥和之感，閑愁本不該有。

    溫以寧目光轉(zhuǎn)了一圈，就回到床上。唐其琛已經(jīng)睜開了眼，很安靜地看著她。

    這個目光太突然，溫以寧來不及收回偽裝，一瞬的反應(yīng)都被他看在了眼里。兩人淺淺對視，所有的喧囂至此才有所方歇。唐其琛輕聲問：“嚇著了沒？”

    溫以寧眼睫眨了眨，反問他：“你身體都這樣了，自己沒被嚇住？”

    唐其琛微微皺眉，“你對我能不能有一句好話？”

    “我說再多好話，自己不愛惜身體，怎么也好不了。”

    唐其琛抿著唇，半晌沒吭聲。

    溫以寧回味一